来的,是盛僮。
盛僮说,御景前幸生。
御景前不过背对着摆摆手算是打了招呼,视线却是死死盯着滑过楼角的风。
盛僮说,御景前幸生,你回过头来。
御景前挑挑眉,倒是晓得收了身子转回脸来,完美的眉峰狠狠上挑。
“你的礼貌哪里去了?我的名字,也是你可以一直呼来唤去的?”
盛僮死死盯着眼前那个只见过几面却已经相交甚恶的男人,并且突然发觉自己惯做的挑眉与眼前男人如出一辙时,想要挑眉的冲动就被他狠狠扼死在胚中。
“御景前幸生。”
御景前眯了眼。
“五十岚送你来的?为的只是惹恼我?”
盛僮一时没忍住挑高了眉,挑完就后悔了,只能暗自里狠狠掐了一把大腿,把第二波挑眉的欲望死死压下去。
“我身上,留着你的血?”
御景前冷笑。
“很遗憾,其实我也不想。”
盛僮也跟着冷笑。
“感谢上帝,我们两人有了共识。”
“共识?”御景前二度挑眉。“你的意思,是指,流着御景前家的血液对你而言是一种遗憾?”
“实际上,是耻辱。”盛僮笑得咬牙切齿。“最大的耻辱。”
御景前挑高的眉毫无预警地松了下来,笑也悄无声息地变了味。
“是吗?”
话刚落的,人已经一个箭步冲到了盛僮跟前,一把捞起那小身子倒抗在肩上后转身就走回了窗边。
“那还真是对不住了,让你耻辱了八年。”
说完,顺手就把盛僮扔出了窗外。当盛僮瞬间凝住了表情的脸在自个眼前一闪而过时,御景前轻松笑着挥手拜拜。
“滚好,不送。”
被扔出窗外的瞬间,盛僮实实在在地生了恐。
就像是被分别扔进滚水与温水中的青蛙,虽然下场都是死,但过程多少还有分别。比起瞬间烫熟的恐怖,慢慢悠悠被煮烂到底仁慈了不少。换到这里,自然也是相同道理。之前被绑架,是以日来计算死亡,类似龟速着走过奈何桥,不算太痛苦。
而现在,死亡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倏地一下就能死挺了,实在惊悚。
所以,盛僮很没出息地哭着掉了下去。
当然,并没有真的死掉。先前已经有了燕来试跳一次,四层楼的高度自由落水,不过是饱饱喝上一肚子水的代价,哦,对了,还有差点吓爆的小心脏,除此之外,倒也没什么性命之虞。
于是扑通一声掉进水里后瞬间反应过来的盛僮,顾不上感受差点被水压拍成饼的心肝脾脏肺,手忙脚乱地就朝水面上泅。却因为先前的濒死经验太过根深,手脚早已经软成了面团。水里划拉半晌,也不过是狗刨样浪费气力,顺便给池边上的人增加趣味。甚至,因为那不成章法的折腾,反倒愈发加速了体力的消耗。
最后,盛僮嗓子里咕噜一声,人就像煮熟的青蛙样慢慢沉了底。
本来以为自己会就那么死掉的。慢吞吞沉到底的盛僮,努力睁着眼看水上模糊的光亮,身体渐渐冷掉,意识也开始逐渐消失。却又在最后一口气彻底用光前被人很是粗鲁地从水底拽了上去。从来没有发觉呼吸原来是那么让人开怀的盛僮,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只晓得趴在泳池边拼命喘着粗气,胸膛里像是开了风箱。
御景前就站在盛僮身前,居高临下地站着,看着,妖冶的容颜上有着似笑非笑的冷硬。
“跟我说,对不起,我错了。”
盛僮抬头看那个因为逆光而模糊了面容的男人,然后痛痛快快地举起了自己的中指。
御景前挑挑眉,慢慢蹲下身来。
“你在挑战我的耐性,是吗?”
如果不是因为一手要攀住池壁免得再度滑入水中,盛僮其实很乐意两手都高举了中指送给男人,顺便加标准国骂一句。
去你X的。
御景前咧咧嘴,居然,就笑了。顺势盘腿坐下来,微垂了眉眼看回来时,细长眸子里有流光呼啸而出。
“知道吗?如果不是因为月下喜欢你,刚刚,我会直接把你扔下楼。”
月下,月下。月下是禁忌。本来还张牙舞爪的盛僮,在耳朵捕捉到禁忌的两个字后,突然就安静地像是被提了脖的猫,固执地转脸到一侧,然后在私下里一遍遍告诫自己,脸上的湿湿漉漉是水,不是泪。
“那个孩子,出生在海里,差点活不成。后来,努力地活下来了,也长成了美丽的孩子。她在我身边七年,给了我这世上最大的欢乐。她是上帝送给我的礼物呢,却毁在了你们手中。当她知道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你存在时,那个善良的孩子,我的月下,对我说,父亲,月下虽然没有母亲,但有父亲陪伴着月下,让月下变成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孩子,月下很高兴。可是,哥哥很可怜。没有父亲,没有母亲,一个人孤独地活着,很可怜。父亲,让月下去中国好不好?月下会带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