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年说,你自便吧。
然后,盛年走掉了。
然后,祝七也走掉了。
空荡荡的房子,又只剩盛僮一个人。本来以为,那个叫祝七的男人,会直接走掉,却没想到,一个钟头后,祝七又出现在盛家大宅内,手里多出大大小小的购物袋。
盛僮挡在门口,说,祝七,这里不欢迎你,一向不欢迎,我不欢迎。你该滚远点才对。
祝七居然在笑,说,僮僮,你该知道,我欠你爹地七千两百块,作为补偿,剩下的一年,这幢房子里,都会有一间屋子属于我。当然,在你接下来的一年生活里,也会有一名保父如影随形。
盛僮说,这个世上怎么会有你这种脸皮厚到极点的人存在?
祝七笑,早晚有一天,你会习惯我的存在,然后痛恨我的缺席。
像是在宣战。
盛僮很专注地盯视着祝七,并且试图在他松懈的某个片刻里捕捉到蛛丝马迹。可是,没有。从头到脚,无懈可击。
不过是消失一个钟头的祝七,无形里,让盛僮生了错觉。
总觉,一个钟头前存在感可以模糊到教人完全忽略的祝七,一个钟头后,就变成了耀眼的存在。
错觉,只会是错觉。盛僮在心里安慰自己。祝七就是祝七,已经被确认过了,不会是那个人云亦云谜一样的朱七月。
祝七只是祝七。
盛僮说,好的,祝七,在之后的一年里,也请你做好准备。
准备好随时犯下大错,然后被驱逐出境。
出局。
祝七的回应是赠送大大微笑,举高了购物袋略过盛僮的身子走进房。转回身看着那个站在房子中央闭眼含笑做深呼吸状的人,盛僮终于找到了自觉不对的地方。
祝七在笑。
没错。
之前只相处了短短三日,时间却也长到足够让盛僮将那人的习惯摸个透。寡言,面瘫,刻意模糊存在感的人,转眼里,就变成牙尖嘴利的刺目存在。最主要,从不可能出现的浓深笑意,出现在了从不可能笑的一张脸上。
在那笑里,盛僮嗅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
时间像是爬上乌龟背的蜗牛,绝对缓慢却又相对迅速地废掉。
天晴,人,方好。
盛年在那诡异的一日过后,变本加厉地爱上了公司。盛家大宅变成了名义上的家实际上的宾馆。无限期休假的宁非远人间蒸发。燕来拒绝再踏入盛家半步。
哦,对了,书伯的脚还没有复原。
于是,盛僮的生活里只剩一只叫祝七的生物存在。当然,严格论起来,只是暂时的存在。
哼,不该属于这个地方的人就请滚边边。厚着脸皮留下来,只会招人嫌。盛僮信誓旦旦。
结果咧?
上帝肯定是在跟他盛僮开玩笑。当言语已经没法把某只厚脸皮的人撵走后,行动迫在眉睫。那种装神弄鬼或者抓多脚动物或者制造食物中毒之类之类之类的小动作,盛僮向来不齿。可对上那只皮厚到无极限的家伙时,再不齿也搬上了台面。
成效?祝七凉凉一句“僮僮你还可以更可爱一些”让盛僮的努力碎成一地渣。
虽然没有乱了阵脚,但少少的愤怒还是有的。盛僮恨恨,是人就会有弱点。只要有弱点,就会输。
于是乎,剩下的时间里,盛僮舍弃所有恶作剧,专注于收集祝七的弱点。
可是,天杀的谁能告诉他,那个家伙的弱点到底藏在哪?
为什么上帝在造人的时候会造出那种开挂到无敌的混蛋?
哦,一个没有弱点的祝七,他甚至改掉了赖床的毛病变成早起的鸟?
当某个雾气蒙蒙并且全世界都还在沉睡的清晨,飞掉的被子洞开的窗与大团混着湿气的凉风呼啦一下灌进来,硬生让盛僮尖叫一声醒了来。惊魂未定地摸着心脏调准了视线,能瞧见的,就是收拾妥当浅笑吟吟地站在床前的祝七。
“美好的清晨呢,对不对?所以,我们该出去锻炼身体了。”
如果杀人不犯法,不,如果手边有一把刀,盛僮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插烂祝七的嘴。
“滚远点。”盛僮恶狠狠。
“哦?脏话哦?”祝七轻挑了眉,似笑非笑。“虽然起床气不算罪过,但是小孩子说脏话就大错特错了。念在你是初犯,给你五分钟的时间起床收拾,算是弥补过错。再有第二次,责罚可就不会这么简单了。好了,计时开始。”
说完,居然就转身往外走了。
“混蛋!”
恼羞成怒里,盛僮随手扔了枕头狠狠砸上祝七的背。哼,如果有刀子,他不介意一起扔过去啦。
长了后眼的祝七,轻松侧身躲开了枕头暗器,再转回身时,笑容跑光光。
“第二句哦。那就只有三分钟可以用了,所以,你速度要快些才好呢。”
盛僮的回应是狠狠翻白眼。
三分钟?哈,鬼才会理什么该死的三分钟!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