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地,快来快来。
“僮僮。”
盛年觉得心里被狠狠刺了一下。空空如也的学校,人来人往的街道,没有人肯多花一眯眯的心思来留意这个蹲在路边抱紧双肩的小孩。那是他的孩子啊,本该掏空了心温柔对待的孩子。
却只能蹲在路边,等谁可以施舍了善心带回家。
单膝跪了地,对上盛僮小小的发旋,盛年只恨不得把自己塞进马桶冲去亚马逊。
“对不起,爹地来晚了。”
缓缓抬了头的盛僮,脸上有可疑的红晕,眼底还有闪闪水光。明明就像是马上能哭出来,却还是绽放了大大笑靥。
“没关系的,僮僮一直老老实实留在这里等爹地,没有到处乱跑。”
盛年一下觉得,把自己冲去亚马逊太享受了。
果真是应该下地狱的。
“为什么书伯没有来接你?”
回家的路上,盛年忍不住还是道出了疑惑。
“上午祝七打扫卫生时拖布弄太湿,结果书伯滑倒了,摔伤了,只能回家休息了。”
偶尔扯扯小谎,不算太糟糕了。
“祝七呢?”
“他好像蛮喜欢月下的。我要来上学,就央求他先把我送来学校,说好放学后再一起去看月下。”
继续扯,没关系的。
盛僮悄悄瞥一眼盛年晴转阴的脸,懂事又坚强的神色慢慢上了脸。
“爹地,是我提议一起去看月下,跟祝七没关系。放学没有出现,大概是忘记我的下课时间了,爹地别生气。”
不生气?哈,才怪。该死的祝七。盛年心里恨恨,满心里只有一个月下,就忘了僮僮的存在吗?
真该拉着她一起下地狱。
带着一肚子火气回到家,果然,整栋建筑里就没有一个叫做祝七的生物存在。车库里,只有宁非远那堆破铜烂铁,房车半个鬼影都不见。
果然是跑去白家!
怒火呼啦一下烧起来。
“爹地。”
盛僮怯生生地喊一声,总算拉回了盛年一毛钱的理智。硬生忍下将那人千刀万剐的心,盛年耐着性子低头看拉扯自个衣摆的小鬼,脸还是扭曲。
“嗯?”
“手机一直在响。”
瞧着满脸惊惶的盛僮,担心再吓到他的盛年费劲挤出一丝丝平静来接了电话,口气却没见好到哪里。
“你要说的,最好是让我开心的事。”
最快速度赶去医院时,盛年没想到自己居然可以这么平静。平静地驾着车子泊到车位上,甚至还能平静地瞥一眼后视镜以正妆容。他以为自己可以一直保持着平静,却没料到,瞥向后视镜的那一刻,盛年发觉,自己的手在抖。
他甚至没法把钥匙拔出来好让车子熄火。
支离破碎的七月,奄奄一息,满眼都是血红。就在自己的面前,慢慢失去温度直到变成一团死肉。
无法抑制的想象真正吓坏了名叫盛年的男人。
实际上,等盛年看见某只头顶指甲大的OK绷乖乖坐在急诊室的座椅上接受交警叔叔问讯的家伙时,他突然就明白那些家里小孩闹出走后哭天嚎地的父母为什么在看到小孩被警察送回家后第一反应不是扑上去拥抱而是选择甩出响亮耳光的心情了。
该死的,要不然就干脆死掉丢掉让人伤碎了心从此暗无天日,要不然就乖乖呆在家里别跑出去惹是生非。那种因为担心而吓个半死的心情,简直可以用恐怖两个字来形容。同情险些走失的小鬼或者险些丧命车下的家伙?
谁来同情一下那些被吓到半死的亲人!
若不是当着众人的面,盛年发誓,他会有把那无良家伙拍扁的冲动!
立刻,马上,现在!
“这就是电话里说的遭遇重大车祸?”
盛年觉得自己是在用全身的力气来逼出那短短的一句话。先前接到电话时,一句这里是医院已经让他吓到三魂七魄飞了泰半。等到那边抛出有位祝先生遭遇重大车祸事故时,盛年觉着自己就像遭了五雷轰顶,全尸不保。一路急急赶来医院,心里虽然在高歌活该那一心里只有白家月下的某只无良家伙遭遇车祸,真正事实却是盛某人几次险些将车子开上安全岛制造出第二起重大车祸。
结果呢?
哪里有什么支离破碎血肉满地奄奄一息生死弥留?头上顶着OK绷?哈,敢不敢跟被蚊子咬起的包包比大小!
“如果您是想看到血流满地的场景,那很抱歉,让您失望了。”
好巧不巧,居然又是曾经给盛年开罚单的交警叔叔,以及他一贯的交警式黑色幽默。
“不过,您的车子已经变成一堆残骸,大概可以满足一下您的眼欲呢。”
盛年的唇角抽了。
“啊,对不起,开个玩笑。盛先生,您看着有些紧张,我才会说些逗趣的话让您放松下来。”
皮笑肉不笑的交警叔叔用木头样的嗓音说着冷笑话,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