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訫心中有事,一夜没睡,坐在西厢房前的石台阶上,倚着红木高柱,痴痴的抬头望着远处的天色,在京城时日久了,她渐渐的开始知道什么叫做彻夜难眠,心里苦,心里乱,无论躺床上多少时辰,那也是毫无睡意。望着天际四周缓缓散化出的橘色朝晨,即使寒风凛冽,也让人心里感知徐徐暖意。就在那朝日露出半边轮廓之时,莫訫眼角流下了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不知是一夜没睡好害的眼睛生疼,还是为了何事,心中暗自感伤。
今个儿,整个将军府清早便闹得鸡犬不宁,一会儿有丫头在荷花池里发现了李嬷嬷的尸身,一会又是魏谨承的怒吼声与蔡瑄璃的哭闹声。据闻,蔡瑄璃一大清早从魏谨承房中跑出,那是一边抹泪,一边嚎哭。随之而来得就是魏谨承那天大的脾气,打翻了屋中所有能砸的物件,上完早朝后,便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处理李嬷嬷的白事以及其它要事,府中的丫头都知道将军发起脾气来,那可是犹如滚烫的火球,无一人敢靠近。
秋娘派去给魏谨承送茶的婢女,生怕将军一会生气起来连骂带打,硬是求莫訫替她送茶去,莫訫开始拒绝了她的请求,可又见她是真害怕发怒的魏谨承。便答应了她的请求,端着茶杯去了书房。
走至书房门口,她没有叩门,直接一手端着茶杯,一手轻轻推开门板,门板方才露出一条缝隙,只听房里传来魏谨承的怒吼声:“谁叫你进来的!给我滚出去!”莫訫心里暗想:这魏谨承像是女子一般,这次明是他占了蔡瑄璃的便宜,如今自己却像是被轻薄了,简直像是在直嚷嚷着我清白没了,不活了之类的话,话说回来,莫訫忽然想起了已故的茜儿,心里不时感到难过。
她没有理会魏谨承的怒焰,继续推开门板,一步跨进书房,昂首望着气势汹汹的魏谨承,可转眼间,魏谨承的神色由怒转静,似乎有人拿了盆水浇灭了他心中的火焰,他轻声道:“你怎么……我现在忙公事,别来烦我。”
莫訫走上木质阶梯,将茶杯端放在书案上,望了一眼他皱着双眉,伸出手来往他眉头抚去,柔声道:“何必呢?生这么大的气。怎么?是昨日喝酒坏事了?”话音刚落,魏谨承突然抓紧她的手腕,猛然起身深深的搂住她的纤腰,俯身将头靠在莫訫肩上,疲惫的说道:“没喝酒,只是吃错药了。”
莫訫浅浅一笑,抬手抚着他的臂膀,低声细语道:“你怎么像个姑娘一般,蔡瑄璃都没说什么,你却在这儿乱发脾气。”魏谨承将她一把挪开,不悦道:“我堂堂一个男子汉!我……我没法跟你解释!”
“那就不要解释了,我没想让你解释些什么啊……”莫訫故作糊涂,想气气魏谨承,却没想到他真生气了,大声说道:“谁要跟你解释些什么啊!我告诉你,别得寸进尺,你……”他话没说完,莫訫便接着说:“你别忘了……你只是丫鬟……是吗?又要这么对我说了吗?你就不嫌累,不能换了词吗?”
说着,莫訫端起案上的茶杯,揭了杯盖,轻轻吹了吹,茶水将要入口时却听魏谨承道:“好啊……换个词,等我解除了与蔡瑄璃的婚约,你便嫁给我,到时候我就任由你唠叨。”话毕,莫訫被他的戏言呛得顿时连连咳嗽。
“咳……咳!咳!你在说什么笑话呢!大家都知道了,你昨晚与……蔡瑄璃的事儿,你如今儿却又说要与她解除婚约,你让她情何以堪!”莫訫蹙起眉头,双眼直直的望着他。而魏谨承却好似个没事人一样儿,随口说道:“那又如何?这是她咎由自取,与人无尤!”
莫訫听了此话,心里一寒,不觉无声苦笑:“你在我面前如此说她,是为了要讨好我,还是你本是如此。”方见他要开口,莫訫连声又说:“如此不近人情,待他日我若真嫁于你,等你哪天厌了,也要如此对我?”
魏谨承见莫訫忧心忡忡,不由得笑道:“呵呵……你如此杞人忧天,将来定是个小怨妇。”莫訫浅浅一笑道:“你才是个怨妇,莫訫将来定是个贤妻良母。”
魏谨承过了半响方道:“那便最好,我现有事,你随意吧。”说着魏谨承顺手拿起挂在一旁厚重的褐色外袍,想是要穿上,莫訫见了,连忙走上前去,在后帮他穿衣,亲和道:“屋外风大,相公可别受凉,一路小心,奴家在此等你回府。”
魏谨承转过身去,想是要伸出手,却又缓缓缩了回去,犹豫间,他还是伸手抚上了莫訫的脸颊,朝那着抹嫣红轻轻的吻了下去,微微触碰之后,他轻声道:“我去去就回,你等我。”便付之一笑,转身唤着魏总管的名讳,走出了书房。
莫訫捂着滚烫滚烫的嘴唇,呆了好一会儿,只见没了魏谨承的影子,才傻傻的离了书房,回洗衣房做事。
魏谨承则是带了几个随从,随意嘱咐了魏总管几句,骑马便去了丞相府。到了丞相府,魏谨承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昂首挺胸的跨进了丞相府的正门门槛。随着下人指路,魏谨承见这府中已少了往日艳丽,门庭、走廊之间都透着股说不出的凄凉。
拜见过蔡丞相后,魏谨承见他比往前也苍老不少,心中稍有不忍,却还是拱手说道:“小侄,今日来是为了退去我与令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