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黑头发的女人……好熟悉的味道……”
每次都是这样,就像一场时代久远的电影。
我奔跑在我的梦里,嘴里不停地动着,听不见声音。耳边缭绕着尖笑声,四周一片漆黑,只能看见一个女人,我不停地追着她。
她的头发很长,长到可以落在地上,被我梦里无边的黑暗吞噬。她的头顶有一弯黑月,邪魅地笑着。
我不知被什么绊了一跤,摔倒在地,很疼很疼,不知道为什么,却没有心疼,那个梦里的我低低地哭着。
那个女子停了下来,转过身,又飞奔回来轻拭去我的泪,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跑来跑去的。
她的刘海很长,可我看不清她的脸。我仰着头,怔怔地看着她。
“对不起……”她轻、喃。可能是在梦里吧,她的声音很模糊,我很想听清楚,她说了什么?可是每次都听不清。我看见她的眼中流下了两行清澈的血泪。
我惊讶地捂住了嘴。
她轻轻地搂住我,背后窜出了一对黑红的翅膀,仿佛……来自地狱。
我被那翅膀捉住了眼球,令人移不开视线。
每个翅膀的末端上,都长着一根獠牙。我微微颤抖了一下。她的嘴角突然弯了下去,一把推开了我,又说了些什么。
我一个趔趄,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然后不断的下沉……下沉……我把手伸向了天空,不知想要抓住什么。
梦的最后,我只能听见“呜呜”叫的风。
魔天伦猛地睁开了眼睛,糟糕地感觉到枕头边又湿了一片。
清早,拉开窗帘,哗一声,喷薄着的白,流淌了进来。
他以一种复杂的目光,凝视着这刺眼的白色天空。
自从能记事以来,这个梦他反反复复地做着,自己也早已数不清做过多少次了。
魔天伦只知道他是一个孤儿,被一个善良的奶奶收留的。
刚认识奶奶的第二天,奶奶帮摩天伦收拾床铺,她突然从卧室里,发出了一声尖叫。
“怎么了?奶奶?”小小的魔天伦走过来抓着奶奶的衣角,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忧。
“这个枕头是怎么回事?”奶奶质问着。
“嗯?”
“别装蒜,你摸摸!这枕头又湿又烫的,这是怎么回事!”
魔天伦抚摸着他的枕头:“奶奶……这个枕头……”
奶奶没有理会魔天伦阴暗的表情,摇摇头,坏坏地笑:“下次给我保证别再做这种虐待枕头的事,奶奶就原谅你”
魔天伦有些木讷:“奶奶,可是我觉得这枕头不是很正常吗?”
他其实并不知道,他的眼泪会让一个正常人感到很烫。
可每次他自己都认为他的眼泪很正常,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奶奶僵住了笑容,叹了口气。在这个孩子身上,总会发生一些怪事。
她静静地走出魔天伦的卧室,这间向阳的屋子里,阳光不羁地照射着,她皱了一下眉,仿佛和那天一样。
凝望着坐在餐桌上把奶油挤在面包上的魔天伦。
想起了那个说不出滋味的下午。
“这孩子以后就要拜托你了。”
老人打量着眼前的黑衣女子,一席乌黑的发,凌乱及地,修长的刘海遮住了女子的表情,不过,很明显,她在着急着什么。
老人捏紧了胸前的十字架:“你是……”她的嘴角勾出了一种幸福的弧度。
“我是上帝派来的,听到你昨天在教堂里的祈祷,就把这个孩子送来陪你做伴咯。”黑衣女子随意拉扯了下头发,“您那不争气的儿子留下了这么大的一笔家产,就去了,想必你一个人很孤单吧。”
“呵呵,原来是个好心的‘天使’。”奶奶听了她的话,笑得很孤单。
阳光荼毒着田边老人的别墅,在风中微微颤动的麦田嬉笑着模仿着海浪的声音,仿佛一切都很美好。
“我可不是什么天使呢。”一片云,从女子的身后缓缓地驶来,遮住了她一脸的讽刺。
她悄悄地捏碎了小孩手腕上的锁链。那小孩倏然睁开了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
老人慈爱地看了一下小孩,“这孩子长得真俊。”
她边摸着孩子的小脑袋,边问女人:“这孩子多大了?”
“七岁。”一阵风轻微地穿过这座只有一个老人和小孩的别墅,“记住,他叫魔天伦。”
“你也最好经常回来看看他……”
等老人的视线从孩子身上挪开时,门口的女子已经不见了。
日光钻过那片云,继续烘烤着这片麦地。“对不起。”女子穿过一片墓地,知道眼前的别墅渐渐地退出了她的视线,呜咽出声。
在魔天伦长大后始终不记得七岁之前发生过什么。
没有答案,也没有困惑。
魔天伦静静地躺在床上,凝视着天花板。
这个周末,他总算可以睡个懒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