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涧七走后的第二天上午,黑泽像个土匪一样踹开了楚云川的房门。
“注意素质,不懂得敲门吗?”
“我就这素质!”
黑泽迈着阔步入门,看到楚云川正站在床前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妆,稍稍微愣片刻之后,他那对像猎鹰一样锐利有神的眸子一刻也没闲下来,就像扫黄组的特遣先锋一样,一丝不苟地将屋里屋外扫了一遍,没有放过任何一个死角。
当然,最终一无所获。
“你他娘的真能睡,这都几点了?”他白眼一瞪,然后坐下来,解下腰间的酒葫芦,如饥似渴地猛灌了两口,吐着浓浓酒气说:“羽衣有急事要回趟炎黄宗,来不急跟你打招呼,叫我来告诉你一声。”
“你破门而入,就为这事?”
“你猜。”
黑泽嘬起嘴,吹着不着调的口哨,将装着半壶酒的葫芦放倒在桌子上,在左右手中滚来滚去。这无聊至极的动作,很好地验证了刻在葫芦上的那句四字真言——闲得蛋疼!
他在等着楚云川的答案。
但楚云川显然没兴趣去猜测他的来意,在他对面坐下来之后,楚云川含笑不语,就像一个非常沉得住气的长官,用审判性的目光直盯着对面的疑犯,安静地等待着他的招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久久等不到答案的黑泽忍不住抬头瞄了一眼,催道:“你倒是说呀?”
楚云川目不斜视地望着他,还是笑而不语。
这莫名其妙的注视礼,令黑泽有点坐立不安,终于忍不住拔开了葫嘴,狠狠地灌了几口烈酒。末了,他抬手抹去嘴角残存的酒渍,激烈的动作中隐约带着一股愤怒的味道。
“呵呵,急了吧……”楚云川看出来了,这家伙绝不仅仅是来捉奸的、也不是刻意来传信的、更不是闲得蛋疼那么简单,这家伙心里憋着事!楚云川直言道:“说吧,是不是为了南宫夜的事?”
“原来你脑子没进水啊?”黑泽重重地把酒葫芦搁回桌子上,激动地敲着桌面厉斥楚云川:“那混蛋是个什么货色?你把他请来当结阵者,那纯粹就是自找麻烦!”
“继续。”楚云川保持着洗耳恭听的姿势。
“别我说没提醒你!”黑泽警告道:“这次重造衍生界,是你最后一次机会!现在的天枢星,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天枢星,你的老巢也已经被端了,若真打起星际战争来……你应该明白的,未来谁是天枢星的主宰者,难说。”
“跟我说这些没用。”楚云川不慌不忙地分析道:“眼下,除去你、我、羽衣三个人,还有哪个人别无二心?光凭这点力量,是造不出衍生界的。”
一千多年前的造界大业,黑泽虽然没有参加,但楚云川相信他应该了解真相。
重造衍生界,要靠达到七重尊阶涅般境界的玄御级宿主来催动星魂大阵,结阵者一般都是七位,那样催动的星魂大阵最稳定。现在的天枢星,要找出七位别无二心的玄御级宿主,那简直是痴人说梦;退而求其次,东南西北四方阵眼,必需要有人坐镇,四位!四位是最低的限度。
但即便是如此,楚云川掰断手指数了半个多月也没有数出来。
仰望着窗外蔚蓝的天空,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曾经,在那片浩瀚无垠的天空下,随便想起一个名字,那都是震慑寰宇的至尊强者。时间证明了一切,这是一个大浪淘沙的时代,不管你走与不走,终究摆脱不了被洗劫的命运,而所谓的永恒,也不过是沉埋在泥沙里的一个笑话。
死去的,已经尘归尘,土归土。
活着的,继续挣扎着,一部分挣扎在追求永恒的道路上,并渐渐消失在众生的视线之中;另一部分,挣扎在无穷无尽的恩怨中、权欲中,正摩拳擦掌地准备着下一场祭奠礼。
“清玄,多年前已渺无音讯,如今,连白凤凰也一去不返……司徒?谁知道他现在是怎么想的……齐天,更别提,他不冒出来搞事我就已经谢天谢地……除了一个南宫夜,无人可用,怪谁啊?”楚云川苦笑道:“灭了琉璃谷、灭了神都,仙武界的根都被刨了起来!再过个千百年,等我们这些人彻底死绝,我估计,宿修两个字都会成为传说。”
“还有那么多小门小派,我就不信找不出一个玄御级的宿主!”
“我说黑爷呀,你是真天真啊还是假天真?常人达到六重境已经是巅峰,七重入玄御宿主行列,是个坎,多少人就差那么一小步,到死也没有迈过去。”楚云川起身长叹一声,走到门口又道:“死马当成活马医吧,先看看南宫夜的态度再说。”
出了城主府之后,楚云川脸上那抹压抑之色也随之消失。
他就像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闲散青年,无所事事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溜?着,左右挥手,一路笑眯眯地跟大家打着招呼。
“老吴早。”
“这都什么时辰了,还早。”
“三叔也早,您这腿伤还没好啊?回头我叫人给你送点药来。”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