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我们身上真的没有钱了。”杨魏文在买了最后一个烧饼之后对柳南陌如此说道。
“那怎么办?”柳南陌望着手上的半个烧饼,“中午饭怎么办?这儿离真武山还远着呢。”
“问我?我怎么知道!”杨魏文一肚子的火气——本来一个月之前他们就能赶到那该死的真武山,但是,实在是自己的这位师弟太能——折腾了,一路上游山玩水,银子本来就不多,哪里禁得住柳南陌这样的流水一样往外出,这不,刚刚到了广德境内,两位心怀天下,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的大侠,马上就面临着“没钱”这样的一个严峻问题了。
“师兄……”
有钱就是真理,没钱就是邪说。既然是柳南陌把钱给花完了,那么他就是没资格再唧唧哇哇的了,反倒是杨魏文有资格充老大了。
不过,眼下肚子的严峻问题,在警告他,现在还不是算账的时候。
他狠狠的瞪了师弟一眼,明白无误的告诉他:“等回去了,有你好看!”
柳南陌缩在一边,不敢做声的悄悄地吃着那半个烧饼,要让他这么安静,可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杨魏文无可奈何的看着码头上来来往往的人们,这繁华的景象,却与他们没什么关系,沿河那些小饭馆,清早刚刚出锅的包子饺子,香气四溢,伙计们的叫卖声,无时无刻的不在诱惑着他的胃,他那可怜的胃。
赶快把那半个烧饼吞下去之后,肚子里面似乎有了一点着落,可是还是感觉着周围的诱惑实在是太强烈了。
“快走吧。”柳南陌咽下一口口水,呆呆的望着那新鲜出炉的、热气腾腾的肉包子……肉包子,为什么没有人行行好,买几个肉包子送给他呀啊!
“走吧。”杨魏文把包袱一背,“我们去看看城里面有没有什么工作能找到,也许可以挣一点路费。”
“最好有个看家护院的生意,”柳南陌忽然停了下来:“师兄,要不我们去劫富济贫吧?”
“我看你是想打家劫舍!”杨魏文对师弟肚子里的歪门邪道清楚得很:“你就认认真真的清清白白的早点儿正经的事情做吧,被人抓到大牢里面去我可不救你!”
“瞧你说得。”柳南陌一甩手,望着西关外来来往往的老老少少男男女女,“我就不信这里这么多人,这么大的一个县城,还能把我给饿死了。”
“你但是存了这份心便好。”
说话的功夫,二人便已经来到了西门外,只见从这西门下一直延伸道西关粮长河大码头,一里多的路,两边全是各式的小店铺,百货零售,日常餐饮,可以说是应有尽有。
五十五步宽的大道上来来往往的都是匆匆来匆匆去的商旅,赶着大车,将山里出产的货物运到山外面去,又将上外面的东西再运进来。挥一挥袖子,便能连成一片云,擦一擦汗,也就成了一阵雨。
这粮长河西关大码头,眼下真是春季最繁忙的时刻,粮食、布匹,盐巴,这些都是大宗,还有河沙,毛竹,石英,兽皮,上百石的大趸船十多艘,相互用碗口粗的绳索穿在一起,前面一艘风帆船引路,顺风顺水,两天便能到了金陵城。
“去看看,那边的米仓要不要扛沙包吧。”
这样繁华的景致,在柳南陌和杨魏文的眼中,却全都约化成了沙包、沙包、哎哟、沙包、哎哟……无尽的路啊,扛不完的沙包,装不完的货物……装不完的货物,看不完的沙包,还有那监工的鞭子,在身边呼呼作响,那年那月,这才是个尽头啊……
“快点干活!不许偷懒!”皮鞭上下飞舞着,汗水滚滚的从额头滴下,虽然已经还是春寒料峭的早春二月,可是码头上搬运货物的工人们,依旧只穿着单衣。
柳南陌拖着沉重的步子,扛着几乎和他一样重的麻布包,一步步的,拖着脚,跟在师兄后面,一尺尺的挪动着,将那些压死人的东西搬上一艘将要开往宣城的帆船。
“装这么多,当心有命出门,没命回去!”
人心情不好的时候,总是特别多的牢骚。柳南陌现在就是这样,他的肩膀已经叫那些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的货物压得火辣辣的疼,好像还擦破了些皮。让汗水一浸,更是疼得厉害。
昨天已经扛了一天的货物了,只拿到了十几个铜板,望着一天做牛做马的辛苦成果还不够买上十个馒头的,柳南陌几乎当时就想狠狠地给那个奸笑着的工头一拳,打他一个脑袋开花。
可是,却被杨魏文拦住了,他拉着师弟到河边上的一个包子店,两人凑钱买了几个刀切馒头,蹲在这粮长河大码头附近最好的酒家,也是最大的客店——桐汭人家的后墙那儿吃完了晚饭,又拉过来一些没人要的破稻草,师兄弟两个人在深秋的寒夜中苦熬了一夜。
别人家有暖床软被,可怜自己身上衣正单。别人家的狗儿对着面前的肉汁拌饭无动于衷,可怜自己却是忍饥挨饿。别人家是笙箫管笛此曲只应天上有,自己是饥肠辘辘伴腹鸣。
这都是什么世道啊……
柳南陌一想起这些来就不由得觉得怒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