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蕾上前,一把抓住领头小将高举的手臂,生怕头顶上那冰冷的刀落了下来。
“请你相信我的专业判断,我现在给你们解释不清楚。一天,就一天。如果明日不见成效,你再来送他们一程好不好?”
她眼神祈求的看着小将和那一排兵士们。
“也许他们以后还能和你们一起并肩作战。请相信我,不要放弃,哪怕只有一线生机。”
“那……”领兵小将有些动摇了。
这时,有举刀的兵士实在不忍,也红着眼眶帮韩蕾哀求:“百夫长,您就同意吧!兄弟们也是一条命啊!能救他们,怎么也比送他们一程好啊!”
“是啊!救吧!”
“同意吧,百夫长。”
一排的兵士也纷纷跟着哀求。
“那……那好吧!”领兵小将犹豫了一瞬,最后还是说道:“既然这样,我们也留下来帮忙。”
“谢谢,谢谢。”韩蕾如释重负,对着领兵小将连声道谢。
负责搭帐篷的小兵带着人回来了,人多力量大,几十个帐篷很快就支棱起来。
韩蕾指挥着人将还有救的伤员抬进帐篷,盖上棉被。
一个帐篷住四个伤员,中间放上一个火盆,帐篷里很快就暖和起来。
先挨个把液体输上,集体同步消炎、抗感染、退烧。
然后像在大帐篷里一样,将清理创口的简单工作,交给帮忙的小兵去干,韩蕾这才开始进行局部麻醉、刮去腐肉、消毒缝合、包扎整理。
韩蕾动作麻利的穿梭于各个帐篷之间,重复着这些繁复细致的工作。
没有抽血化验,没有拍片X光,没有各种复杂的检查。她刚才探鼻息时都挨个儿看过了,以她的经验判断,全是刀剑外伤,这不麻烦。
麻烦的是伤口感染,高烧不退。
大帐篷里的那些伤员都是轻伤,用酒精消毒杀菌后暂时没有大问题,这里才是她的主战场。
她要与死神抢时间,能多救一个是一个。
赵樽出现在大帐篷外时,正好看到韩蕾忙碌的身影,他就那么坐在轮椅上远远的看着,觉得韩蕾认真忙碌的样子——真美!
直到平川吊着一只手臂,急匆匆的过来禀报。
“王爷,斥候传来消息,突厥已经退至百里之外。”
赵樽斜眼看向平川,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突厥一天之内就退至百里之外,说明他们是真退兵了。
可突厥为什么会一反常态,入冬后第二次进攻?既然已经发起进攻,为什么又突然退兵呢?
难道,仅仅只是因为要伏杀他?
赵樽百思不得其解。
“再探!”赵樽冷声道。
“是!”平川领命离去。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韩蕾和几个负责递送药品器具的兵士,忙得晕头转向。
当第一缕黑暗慢慢笼向这片被战火洗礼过的土地上时,帐篷里点上了烛火。
韩蕾就着昏暗的烛火逐个查看,所有输了液体的伤员,生命体征竟奇迹般地开始稳定下来。虽然依旧虚弱或昏迷,但那份即将消逝的光芒又重新在燃起。
烛火跳跃,映照着韩蕾单薄而忙碌的身影。
作为一名医者,虽然早已见惯了生死,但她绝不允许这些将士的生命在她手中溜走。
这些都是保家卫国的勇士,他们都正当壮年,都是家里的顶梁柱啊!
所以,她分秒必争!
何军医过来汇报记录伤势的情况,她没空搭理。
赵樽派人送来简单的晚饭,她也顾不上吃。
外面夜色越来越深,她也完全不知道。
除了喝水,她像一个陀螺一样不停的旋转着。
脑子里只有一个信念在支撑——救活他!救活他!
直到晨曦的光芒挤进帐篷帘子,韩蕾缝合好最后一个伤口,脑子里的支撑信念一散去,她才忽然感觉一阵晕眩传来。
半天加一夜,韩蕾直接累到脱力。包扎完后她再也撑不住,靠着面前伤员的身体就睡了过去。
帘子掀开,赵樽出现在韩蕾的身后。推动轮椅的还是吊着一只手臂的平川,后面跟着一个端着托盘的小兵,上面放着一碗清粥和一个馒头,以及一碟小菜。
“哎!本王是希望你来帐下效力,可没打算让你卖命啊!”
解下玄黑的织锦大氅披在韩蕾的肩上,赵樽微微的叹了一口气。眸子里闪过一丝心疼。
他昨晚上回去的时候,韩蕾还在忙,没想到竟然忙了一个通宵。
昨天,他看到了那一幕。他之所以没有阻止韩蕾救这些将死放弃的伤员,其实有两个原因。
其一,按照惯例,这些已经死亡和濒临死亡的将士,统计出来后,已经算作战损上报了朝廷。即使韩蕾一个救不活,也不会比现在情况更糟。
其二,他想看一看韩蕾究竟有多大的本事。如果韩蕾能够救活已经被判死的将士,哪怕只救活一个,那也是活死人肉白骨的存在啊!
如果韩蕾有如此本事,那今后赵家军的战损就会大大降低。
“王爷,您看这……”
平川很为难。主子亲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