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平帝看着他小小一个,下了台阶,慢慢走远,走得那样铿锵有力,身姿挺拔如松,越看越喜。
“把这小子调来乾清门当差。”
这小子身负平凉侯府和先郑国公府两门的希望。先郑国公府如今已绝嗣,让人唏嘘。
王和听得一愣,这小子头一天当差,就要调来乾清门了?
宫里以乾清门为界,分外朝内宫,乾清宫虽也有侍卫,但日暮后,宫里下钥,乾清宫侍卫是要退守乾清门之外的。
乾清宫侍卫是真正的御前近卫,是皇上心腹中的心腹。
御前侍卫任期结束,都能外放当官。最高可任从一品提督,最差也是四品五品。不愿当武官,还能当同品级的文官。
乾清门侍卫虽不如乾清宫侍卫地位高更靠近御前,但文武百官觐见,要由乾清门侍卫先核查身份,再由他们引领至御前,再把人带出来。
是真正的御前行走。非心腹不能当。
当了乾清门侍卫,离乾清宫还远吗?
“是。”王和敛神应下。
这份恩宠,看来皇上对守边的平凉侯还是信任有加的。
金乌西坠,漫天霞云。季安澜坐在醉仙楼雅间里,望着被天际笼上的落日余辉出神。
借着这次给院里增设人手,她把府里留下的一些旧人也都摸查了一遍。
先前伺候母亲的旧人再也寻不到了,蓝氏掌家,遣的遣,散的散,早已觅不到旧人的行踪。
母亲刚去那几年,外曾祖母明里暗里也找了母亲身边的人调查过,只是都没什么有效证据。
母亲似乎真是因难产血崩而去的。
蓝氏曾说过,她有圣旨赐婚,又有父亲的宠爱,没必要与母亲争宠。
可除了蓝氏,谁又会害母亲呢?
小时候,她见着蓝氏就恨不得跟她吵,恨她抢了父亲,又害了母亲。蓝氏也不想跟她在一个屋檐下,放任外曾祖母把她和安冉带到外头抚养。
母亲去后,陪都的季府她渐觉陌生,再也不想回去。
没想,由着蓝氏打发走了好一批人。
当年给母亲诊过脉的太医,也说母亲是血崩而亡。只她和外曾祖母不肯信。
如今,要从何查起呢?
“小姐!”刘大壮推开门禀报,“潘夫人在庆福楼,小姐可要去会一会?”
季安澜起身,“走。”
京兆尹夫人潘氏,有个儿子叫潘翀,自小文采斐然,谓北方学子中的魁首。
窦邑没上京前,他是热门的状元人选。潘家也不是那没名没姓的家族,潘氏乃北方大族,族中子弟当官者无数,宫妃中都有潘氏女。
庆福楼,京城最大的一间银楼。潘夫人已拿到订好的首饰,正由掌柜极尽热情讨好地把她送下楼。
“您慢走,下回使人来说一声便是,小的会亲自送上门的。”
“无妨,正好顺路。”
丫环捧着匣子先一步下楼,与门口进来的一个年轻女子撞上,那匣子没捧稳,把里面的镯子给摔到地上,叮的一声,碎成两截。
丫环吓得不轻,愣在那里。
年轻女子一看也傻了,急忙赔罪:“对不起,是小女的不是。”
潘夫人一看于月前订制的麻花玉镯就这么碎了,心头咯登一下。
先前会试,儿子被南边来的窦邑压着,只得了第二名。今日殿试,盼着一雪前耻,能拿到状元的。这个镯子就是她要在儿子的宴席上戴的。
结果给人撞碎了。
蹬蹬几步下楼,上前就给了那名女子一个巴掌,“贱人,走路都不看路的吗!”
见女儿被一巴掌打得泪花都飞出来,跟着年轻女子来的母亲忙把女儿拉到身后,“这位夫人,真是对不住,我们赔给您。”
“赔?你们赔得起吗!”
潘氏上下打量了那对母女,见她们穿着普通,很是看不起,“卖了你们都赔不起!”
那丫环回神,也跟着附和:“这是我们夫人特地定做的,一个月前就开始让庆福楼的玉匠制作了,好不容易才得了。满京城都找不出第二个。怎么赔!”
季安澜赶到时,正好看到这一幕。
见潘氏和她家丫环咄咄逼人,眉头一皱。
“夫人,我赔您钱。”那妇人忙掏出身上带来的银子和银票,那丫环看了一眼,“这点钱打发叫花子都不够。”
潘氏满脸厌恶,想着镯子碎了,意头非常不好,面色便有些狰狞,“没钱也学人来庆福楼?瞧瞧这是你们该来的地方吗!”
“都是我们的不是,”
那妇人把身上全部的银钱都塞给那丫环,极尽讨好:“您看我们身上就带了这些,您说个数,我回家取了再给您送去?”
见门口围了一圈人,掌柜的也帮着劝,并表示会让玉匠日夜赶工再给她做一个。
那潘氏又骂了几句,这才罢了,恨恨地瞪了那对母女一眼,这才带着丫环扬长而去。
“走吧。”季安澜淡淡瞥了那潘氏一眼,转身。
那潘翀再好,有这样一个母亲,嫁进去只怕也是受罪。
季安澜再一次把备选名录的人又划去一个。
“没想到潘翀的母亲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