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氏想着那年平阳王世子离世,自己犹如天塌了一般。
当年如何欢喜嫁入高门,那会就如何惶恐以后的孤苦无依。
好在季明堂没有忘了她,她只哭一哭,他就恨不得上九天给她揽月。平凉侯府虽处处不如平阳王府,但于当时困守后院的她来说,已是最好的去处了。
离开魁儿,她也伤心。但留他一人在王府,王妃只会更加心疼他,会倾尽全力为他谋划。
而自己进了侯府,也会给他助力。若他袭了王爵,将来昕儿也能借他这位兄长的势,拿下平凉侯府的爵位。
如今这样,才是对他们母子最好的安排。
赵魁余光瞥了她一眼,见她没看自己,而是在那里出神,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
小时候自己哭着喊着求她留下,可她心硬如铁,离去之心犹坚。自己偷偷跑去平凉侯府看她,见她又有了儿子,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他就跟那多余的一样。
此后,他再没去看过她。
“魁儿,你看,这是你母亲给你做的新衣裳,还绣了你的生肖,这颜色也是你喜欢的。”
“祖母,我现在长大了。”
平阳王妃愣了愣,反应过来忍不住笑,“是是是,你长大了。”怕再穿有兔子绣样的衣裳被人笑话。
也不知谁屋里到处都是兔子摆件,连床单被罩都是兔子的。
“是我思虑不周,那我拿回去给改改?”蓝氏小心翼翼看了赵魁一眼。
“不用了,我们府上针线房有的是绣娘,不劳蓝夫人费心。”赵魁冷冷拒绝。
见蓝氏尴尬伤怀,平阳王妃嗔怪地拍了他一记,“你母亲做的和别人做的能一样?”
臭小子,装都不会装。
温声细语对蓝氏说道:“这衣裳我瞧着做得极好,你用心了。”让人把衣裳拿了下去。
见这对母子犹如陌路一般,不由暗叹惋惜。
但她不愿蓝氏远了赵魁。“你现在掌着侯府的中馈,还劳心费力惦记我们,需得自个照顾好自个,莫要累病了。我瞧着你怎么清减了些?”
赵魁一听,漫不经心朝她瞥去一眼。
一旁的沈嬷嬷附合道:“奴婢瞧着也清减了些。听说世子前头留下的那对儿女,进京来了?是他们给夫人气受了?”
“哦?他们还敢给你气受了?”
“让王妃操心了。是安冉那孩子争气,中了武进士,侯夫人说他给家里添了光,要为他大宴宾客,我掌着中馈,这些日子确实辛苦了些。我今日也是送帖子来的。”
平阳王妃见多权势富贵,“不过一个武进士罢了。你手下得用的人那么多,动动嘴就行,还亲力亲为不成。”
蓝氏笑笑,“王妃也知我这身份尴尬,轻了重了都不行。那两个孩子进京考试,一直住到外头,日前才回府。外人要是知道,不定如何揣测我。安澜又被退了亲,埋怨我们没给她出头,对世子言语都不恭敬,更何况……更何况别人。”
赵魁一愣,季安澜季大小姐吗?她被人退亲了?
截了他的胡,他还想着她不过一个闺阁女子,用得着招揽落榜武考生?还是说为她弟弟物色的?
她那弟弟是那男人的嫡长子,自己那个同母异父的弟弟不过是嫡次,想争那个位置,只怕她确实要劳心费神了。以为可以把人困在陪都,没想人家不但进了京,还扬了名。
赵魁没再看她,只低头摆弄身上的香包。
平阳王妃却深深看了蓝氏一眼。
她一直都有让人关注季侯府的消息,自然知道季安澜与窦家订的这门亲。要她说,这的确该埋怨季侯府不给那孩子出头。
太后专横跋扈,抢了这门亲,但这事理在季侯府这边。
三代平凉侯守边有功,若侯府进宫陈情,皇上也不是不能收回那道赐婚圣旨。
皇上杀伐果决,但他念情记恩。当时她不过在宫里提了一嘴,说蓝氏年纪轻轻,看她困在后院心头难安,皇上就想起为他办差早逝的儿子,为她和季世子赐下婚约。
她一向知道蓝氏有野心,只没想到她这么争气,先拿下正妻之位,又生儿育女在侯府站住脚跟,短短几年又掌了侯府中馈。
没有辜负自己当初促成她和季世子这桩好事。
她的魁儿还要借侯府的势,还要蓝氏帮着筹谋。而蓝氏想借王府的势,也自让她借去。都是互惠互利的事。
“苦了你了。要是魁儿父亲还在,哪舍得你吃这些苦。我知你不易。只是你到底身份在那里,再怎么他们也越不过你去。该使手段的也别吝啬。你占了理,世子也会为你说话。”
“是。多谢王妃教诲。”
又坐了一会,蓝氏才放下请帖走了。
平阳王妃把请帖递给孙儿,“过几日你就代表咱们王府上门赴宴吧。”
见孙儿要拒绝,制止道:“再怎么说她都是你的母亲,她好将来你才能好。你去,也是要让平凉侯府的人知道,她身后还有咱们王府。”
赵魁默了默,终是点头,“是,孙儿听祖母的。”
平凉侯府的宴席还没摆,曹国公府已大开府门,热热闹闹迎接四方客了。
“呦,姓顾的今日人模狗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