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夫人轻抿了一口茶,面上不动声色,正要开口,坐在她旁边的三夫人便附和着说道:“六弟妹说得有理,嫂子,这新媳妇刚过门,最是容易打好基础的时候,若不立下威严,往后孩子们仗着宠爱,恐怕会越发无所忌惮。咱们做长辈的,若不好好教导,岂不是失了立场?”
镇国公夫人略一沉思,微微点了点头。
她明白,这些弟媳们今日特地上门,所言所指,明显都是为了提醒她要注意掌控林若萱这个新媳妇。
就在此时,二夫人轻轻笑了笑,开口劝道:“大嫂,其实依我看,这事不必急于一时。南渊对若萱一往情深,若是我们过分苛责,反倒会让他心里不快。”
“何况,若萱初来乍到,咱们不如暂且让她适应,让南渊亲自带着她融入顾家的规矩。即便将来南渊出门在外,她也自然会知道长幼尊卑,不至于越矩。”
二夫人顿了顿,继续说道:“说到底,南渊这孩子性子护短,嫂子若是过早树立威严,倒恐南渊心里生出嫌隙,这婆媳之间可就容易生出间隙了。若传出大嫂教导新妇苛刻,外头人还不知会如何议论呢。”
三夫人微微一笑,添油加醋地说道:“二嫂,您也莫要太护着若萱。我们倒不是要嫂子去苛待她,不过是希望嫂子稍微立些威严,好叫这位新儿媳心中对长辈有些忌惮。再说,您可别小看了林若萱,她可并非一般的柔顺女子。”
六夫人也露出一抹揶揄的笑意,凑趣道:“嫂子可知道,这位新媳妇儿在林家可是出了名的‘大胆’,上个月林府的七姑娘和宋振南那件事,若萱可是站出来与人争得不可开交,甚至硬是让宋家上下低头服软,倒叫人看得目瞪口呆。”
镇国公夫人一听,眉头微微一皱,神色间多了几分沉思。
林若萱这桩婚事是顾南渊亲自选定,她不同意也没有办法,便只能把人给娶进门。
三夫人见状,继续道:“嫂子,这还不算什么。前段时间齐家几房有几位老爷在外头置了外室,若萱竟然与林家大姑娘联手,悄悄把那些外室和外室所生的孩子一一找上门去,齐家如今被闹得鸡犬不宁。听闻齐家的几房夫人如今正吵闹着要和离,甚至要打死那些外室和她们的孩子呢!”
听到这里,六夫人轻轻摇头,笑意中隐隐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嫂子,这若萱确实不一般,个个都说她有手段。若是平常人家,嫂子恐怕还真不好应付她呢!我们当然不是要嫂子苛责她,但若一开始就不把关系处理好,日后恐怕有得头疼。”
镇国公夫人听着两人的话,原本的顾虑慢慢散去,心中隐隐觉得三房、六房的话倒也有几分道理。
这林若萱虽是新媳妇,但似乎手段和性子极为强势,若她不趁早树立起长辈的威严,以后这位儿媳还不知会如何行事,恐怕顾家日后家宅也不得安宁。
这时,二夫人忍不住开口劝道:“嫂子,三弟妹和六弟妹说的也未免太过了。若萱行事乍一看十分乖张,但仔细一想还是很正直的,帮助林家姐妹也是为了正义。我看嫂子只需耐心与她相处,若一开始便摆出婆婆的架子,难免会让南渊心生不满……”
可镇国公夫人听到这番话,却反倒觉得二夫人的劝说有些多余了。
她敛起目光,淡然一笑:“二弟妹的好意我自然明白,但三弟妹和六弟妹的话也有些道理。顾家乃百年家族,家风规矩自有其章法,她即便行事有正义之心,但嫁入顾家后,也该多体谅顾家之礼。”
二房夫人见劝说无果,只好不再多言。
这个时候,林若萱带着红雅和绿翘走了进来,面带温婉笑意,朝厅中的长辈们一一行礼,神态娴雅,礼数周全,挑不出半点差错。
镇国公夫人见她行礼时恭敬周到,心中倒是暗自满意,轻轻点头,却不露声色。
可一旁的六夫人见了,却微微冷哼了一声,嘴角浮起一丝不满,似笑非笑地说道:“新妇初入顾家,理应事事多上心,怎的今日来得如此迟了?不会是懒了吧?”
言语中尽是故意的挑刺。
林若萱听言,微微一愣,眼中掠过一抹无奈,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她朝六夫人温和一笑,语气平和地道:“六婶婶说的是,我以后定会谨记教诲,凡事都早些准备。”
她语气恭顺,态度温婉,不卑不亢,让六夫人一时间竟找不到继续指责的借口。
镇国公夫人见状,淡淡点了点头,示意她坐下陪自己用早膳。
按照礼数,林若萱只需象征性地为婆母布菜、添汤即可,算是尽到新妇的职责。
然而,三夫人和六夫人却像是商量好似的,彼此之间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色。
三夫人忽然掩嘴笑道:“既然若萱来了,今天就不必让下人伺候了,左右都是一家人,若萱新妇上位,理当多孝敬长辈。今天这布菜上菜的活儿,就让她来吧,算是尽尽孝心。”
她说着,笑意不减。
六夫人也笑着附和道:“对啊,嫂子,若萱做后辈的,自然应当亲力亲为,孝顺长辈,这才显得得体,免得我们这些人好似矫情。”
林若萱心中一凛,明白三房和六房是故意借机敲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