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细细密密的雨,夏筝穿着单薄的衣衫奔跑在雨幕之中半点不知寒冷,也不觉无力,仿佛一切感官都没有,只撑着一股气拼命往前。
快一点,再快一点!
她的软软决不能有事!
决不能!
一口气跑到惠月阁所在的大院门外,夏筝远远的就看到那高高的阁楼之上有一个人影。
飞奔进门没注意脚下的台阶,重重的摔在地上,沾染了一身的泥水。
可夏筝来不及痛,立即撑着手爬起,咬着牙往前,一遍一遍的在心中默念软软没事,软软没事。
走到惠月阁下,夏筝终于看清了人影。
是魏卿卿坐在屋顶上,任由着雨水淋在身上,衣衫湿透,紧贴着她的身体,将她如今的消瘦完全暴露,黑发披散贴在凹陷的脸颊上,整个人如一棵腐木,连瞳孔都是空洞的。
而她的手里,抱着桃粉色的包被。
是软软的!
夏筝张嘴想要喊,可又恐惊到魏卿卿。
而魏卿卿却是因她的动作而察觉了,垂下眼,居高临下的看着同样狼狈,可面色红润,比过往美艳更甚夏筝,厌恶的蹙眉。
“你竟没死?那丫头真没用。”
“婢妾可以死!只求侧妃放过软软,稚子无辜。”夏筝双眼紧盯着魏卿卿抱着软软的手,就怕她松开一丝。
魏卿卿冷哼,“稚子无辜?那我的孩子呢?不无辜?”
“自然无辜,婢妾也为小公子惋惜,但并非婢妾所害,侧妃是讲理之人,也是做娘的人,求您,放过软软。”
“不是你所害,但……”魏卿卿高高看着远处赶过来的两拨人,眸色一凌,抬手露出手里握着的匕首。“你的女儿抢了我儿子的所有!凭什么她能平安出生,遵为长女,人人喜爱,凭什么我的儿子便就连族谱都上不得,就要当从未来过!”
看到魏卿卿亮出利刃,夏筝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魏卿卿激动之下那刃尖每靠近软软一分,夏筝的心就往外一分。
眼看着都到软软包被前了,夏筝当下就屈膝跪了下去。“婢妾去!婢妾去求世子,去求***,去求世子妃,让他们将……”
“魏卿卿!快把孩子放下!”夏筝的话没说完,陶语蓉急得都变了音的声音在身后响了起来。
转过头,顾逸之和陶语蓉同顾映欣以及霜雪一道赶到。
见夏筝浑身湿透,跪在地上,顾逸之本能的就要脱下斗篷,但想到梁嬷嬷的嘱咐,只能朝顾映欣使眼色。
顾映欣楞了楞,见顾逸之眼里有了不悦才反应过来,忙拿着斗篷上前给夏筝披上,并把兜帽给她戴上。
想要扶她起来,突见夏筝神色慌乱急喊:“别!”
惊得跟着抬头往上去,只见魏卿卿将包被揭开了一角,露出软软的上半身,匕首直逼软软的心口。
只要用力用下扎,顷刻就能利刃刺心。
夏筝吓得脸色苍白,起身就要往阁楼上爬,顾逸之与陶语蓉也欲上前。
没等动,魏卿卿呵道:“都老实站着,否则我立即杀了她!”
所有人立即停住动作,唯恐刺激了魏卿卿真一刀下去。
“我们不动!你住手,你求的我都答应你,只要你不伤软软,今日一切概不追究。”顾逸之伸出手安抚魏卿卿。
而第一次看到他如此紧张的模样,魏卿卿忽然自嘲一笑,眼泪跟着从眼角滑落。“顾逸之,你原来也会害怕,紧张啊?”
“孩子离世,我亦心疼,族谱之事我也同你说过了,定为他纳名。”
“那对我呢?”
顾逸之没有应答,但答案谁都清楚。
“你只是可怜我而已,是,是我当初非要嫁给你,逼着你娶我入门,我知道,你不爱我,不爱我们所有人,你也不负我们,可我想着,等我生下你的第一个孩子,等我成了世子妃,即便你还是不爱我,可你会像对妻子一样对我,也没人再敢说我自甘为妾。
可凭什么!凭什么给了我希望又破灭掉?
凭什么我的孩子活不了?凭什么要被薛妩漾那个贱人害?凭什么那个贱人就那么轻易的死了?我都没能将她千刀万剐!
凭什么你们都要瞒着我,骗我,你,你们,王嬷嬷,爹娘,都骗我!都骗我!什么为了我好,都是假的,为的都是你们自己!为了镇国公府的名声,为了你顾世子的前程,为了魏家的青云路。
若不是我逼着,闹着,你会答应给我孩子纳名吗?甚至你现在都没有做,你是骗我的,***不会同意的,她一言九鼎,她也不在乎我的孩子,你们都不在乎我的孩子!
我在乎!我孩子没有的,谁也不要想有,谁也不能有!”
越说魏卿卿的情绪越激动,最后近乎癫狂,眼里满是弑杀,刀刃朝着软软心口而去。
“软软!”
“住手!”
“啊!”
无数声音一同响起,可魏卿卿站得太高,刀刃离得太近。
来不及!
来不及了!
“咯咯~”
就在刃尖已经接触到软软的衣服的时候,软软突然咯咯一笑。
魏卿卿的手顿时滞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