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满意。
他暗自咬牙,心说这小子还跟以前一样,看着冷冷淡淡,无欲无求,实际上最是心黑手狠!他府中同龄的儿郎没一个玩得过对方,哪怕连他自己,活了一大把年纪,竟也看不透谢珩。
罢了,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谢氏一门有这么一个人物在,他桓氏不知还有无出头之日。
他沉默了一会,对着一旁的小妻子道:“你先回府,去把库房开了,拿几件女郎用得上的物件,派人好生送到苓娘子院里。”
定国公夫人崔瑛低眉顺眼应了,转身离开。
他转过头,就听到谢珩道:“士衡去看看堂妹。”
说罢,对方便掀起帘子进了帐子。
他站在原地,沉着脸唤来侍卫统领,咬牙切齿吩咐:“去给老夫查,查查是哪个不长眼的在我定国公府的猎场放蛇。”
“另外,把负责清除林中蛇虫的人按规矩处理了。”
侍卫统领偷偷抬眼看了眼定国公的脸,见其目光阴沉,打了个寒颤后赶忙应声退下。
走远后,他摇了摇头,替那几个负责除虫蛇的卫兵默哀。
定国公面上和善,只有他们这些同定国公府签了死契的人才知道,对方是多么的残忍狠厉。
……
大夫正好看诊完,就见谢珩进来,他提起药箱行了一礼道:“谢大人好。”
谢珩颔首问道:“如何了?”
大夫道:“伤口处理得很及时,并无大碍,再用几日去腐生肌的药膏,配上清毒去淤的汤药,半月即可痊愈。”
“只是老夫看这位小姐的脚踝似乎不久前错过位,要好生卧床歇息,少行走才是。”
那大夫刚想退下,忽然又记起不远处有个庄子,内设温泉,是消炎止痛的好地方,于是补充道:“若是能去温泉泡泡,脚踝上的伤会好得更快。”
谢珩道:“嗯,下去吧,元绿去跟大夫拿方子取药。”
元绿行礼,跟着大夫匆匆出了帐子。
谢珩俯视着半躺在榻上的谢苓,说了句“好好歇着”,便转身离开。
听完大夫的话,谢苓知道自己肯定没法提前回府了——一方面是天色不早,她也不好再奔波,另一方面是定国公府的温泉对自己有益,谢珩肯定会让她留下泡。
她叹了口气,靠在半新不旧的水绿色引枕上,脑海里还记着车夫给自己递的消息——王闵联合林华仪对帐子的香炉和地毯做了手脚。
方才她进帐子,便以帐内沉闷,气味难闻为由,命元绿开了点帘子透气,并把香炉盖灭拿远。
此时帐子里一丝熏香的气味也无,只有炭盆内火星明灭,将帐内烘地暖融融。
但谢苓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她环顾四周,细细将帐内陈设打量了一番,随后探了自己的脉,结果并无异常。
她只得安慰是自己太过小心谨慎过了头。
……
后面的活动,谢苓自然是参与不了了,听到第一项赛事夺得第一的是谢珩时,她并无惊讶之意。
梦里谢珩自启蒙起,骑射一事便远超常人,精湛非常。
他好似没什么不擅长的,文臣做得,武将也做得。
而第一的彩头名琵琶【横秋】,谢珩收下后连带那只捉的白狐,一同送给了林华仪,羡煞一堆春心萌动的女郎。
无人不感慨林华仪好命,竟被无数女子的闺中梦里人,建康二子之一的谢珩青睐。
羡慕林华仪的同时,谢苓也听到些同情的声音——宁送给外人也不送给自己的堂妹,可见谢苓身份低微,并未入谢珩的眼。
谢苓并未在意这些言语,她可没空想这些杂七杂八的小事,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让谢珩主动同王闵对上。
要知道王谢两家虽水火不容,但面上却是一派祥和,毕竟这些士族做什么都讲究一个“面子”。哪怕内里在龌龊不堪,表层上都要做得好看,做得漂亮。
想想梦中发生的几件大事,谢苓挖空了记忆,只想起除了林华仪送的狸奴死那次,他好像再未展露过半分情绪。
或许只有跟林华仪相关,他才会动怒。
林华仪三番两次对自己动手,她反击一二,也不算过份。
心中有了计较,元绿恰好拿药回来。
元绿替她脚踝上了浅绿色的药膏,又喝了碗黑乎乎的汤药,应付了几波来探望的贵女和郎君后,不过一会,便困意来袭。
她吩咐元绿在一旁守好,无事不要离开,便沉沉睡去。
……
冬夜生寒,融万物为银,万里飞雪,飘飘洒洒把林子又盖了层白被。不知是哪簇积雪落下,树枝发出清脆的断裂声。
营地一片寂静,昏黄的灯笼在夜空下被寒风吹得摇摇摆摆,上面覆了层薄雪,灯火愈发昏暗。
偶有卫兵巡逻踏过积雪,发出咯吱声,添了人气。
元绿在帐内屏风旁的小榻上浅眠,忽而听到帐外有声音唤自己的名字。
她轻手轻脚趿拉上鞋,朝屏风内侧瞅了一眼,见主子呼吸均匀地睡着,脸颊红润并无不妥,便将帐子掀开个小缝,探出头朝外看。
门口是个身形瘦小的矮个子卫兵,见她探出头,便压低声音焦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