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虞、钟繇二人从雒阳西行,准备前往关中赴任。因二人是京兆尹的治下县令,故二人需先至长安,拜见京兆尹守常洽,而后再前往本县任职。
但雒阳与长安之间看似很近,二者之间实则拥有九百多里的距离,张、钟二人为了赶路,几乎是日夜赶路,唯有驿站时才会歇息。
五月,经渑池、陕县、弘农诸县,二人进入关西地界。
在过潼关时,张虞好生瞧了几眼潼关布防,深感潼关险峻,非寻常关隘所能比。
或许是因临近黄河,见黄河汹涌之水拍打河岸,而潼关又这般凶险。
张虞见景而抒怀情感,谓左右众人,说道“关中怀四塞之险,天下乱时,固守关中,积蓄兵粮,挥兵东出,此是为秦汉之所以平天下之策。”
张虞虽未挑明自己的想法,但如此言语却也引起了钟繇惊异。毕竟正常人哪里会想割据叛乱之事,除非本人也是野心家。
惊异归惊异,但钟繇并未多想,全当张虞喜好兵事之语。
过了潼关,则就进入京兆尹界,首经之县便是郑县。
郑县作为自己管理的县邑,为了考察郑县的民生情况,张虞稍微放慢了些脚步。
经张虞与钟繇观察,因叛军杀入三辅之故,县内外部流民多了些,加上长期无县令主持之故,秩序有所混乱。看来张虞的上任之初,便需尽快解决治安与流民问题。
五月四日,张、钟二人终至长安。
相较雒阳的繁荣而言,今时的长安凋敝不少,城中人口数万,与二十余万人的雒阳根本无法相比。且因战事之故,长安城愈发冷清了些。
在侍从的通传下,张虞、钟繇二人得以拜见尹守常洽。
堂内,常洽对张、钟二人的上任,颇是欢迎。
“下官张虞,张济安,拜见常府君!”
“下官钟繇,钟元常,拜见府君!”
常洽邀请二人坐下,笑道“阳陵、郑县二邑政务长期无人料理,令我不得不派遣郡功曹下县代理政事。今朝廷派遣二位至此,当解我燃眉之急!”
带有蜀音的言语,说明了尹守常洽来自蜀地,而蜀地中能出两千石大员的常氏家族,唯有蜀郡常氏。而历史上撰写《华阳国志》的常璩,便是出自蜀郡常氏。
顿了顿,常洽语气温和,问道“济安之名,某略有耳闻。可是汝南黄巾乱时,率骑兵南下平乱,救汝南太守赵君彦信之人?”
张虞努力辨听常洽带口音的雅言,得见常洽知道自己事迹,顿感惊讶不已,说道“仆受王豫州之命南下,与赵君同击黄巾,不敢言救赵公。”
说着,张虞疑惑道“不知府君如何得知下官微名?”
汝南平黄巾之事,在黄巾之乱里谈不上多么出彩,仅是一场小范围战役,根本不值常洽铭记。除非在那场战斗里有常洽所在意的人,莫非赵谦和常洽是亲友关系?
常洽笑了笑,说道“我与赵彦信有姻亲关系,我长女嫁与其长子为妻。赵彦信与我书信时,曾提及济安之名,今方有此问!”
东汉时期,因东汉朝廷以儒学治国,不仅是中原士族崛起,来自益州蜀地的大族也慢慢崛起,尤其是蜀郡的常、赵二氏,基本都有向人官拜三公的背景。
今赵谦从汝南太守升迁为光禄勋,而常洽又官拜京兆尹守,足以证明了蜀郡士族拥有不小的政治力量。
张虞恍然大悟,拱手说道“有劳赵公挂念!”
常洽打量张虞俊朗的外表,念及张虞年仅弱冠,便官拜郑县令,心中一阵意动。
忽然,常洽开口问道“不知济安可有婚配?”
张虞呆滞了下,瞬间明白常洽或许有意招他为婿,但已与王霁有婚约的张虞,又怎能改娶常氏女呢?
“禀府君,虞已有婚约!”张虞装傻说道。
闻言,常洽脸上微露出可惜之色,但心中却也释然。
毕竟能以弱冠拜郑县令,家中背景是一回事,个人能力也是一回事。以张虞俊朗的相貌,文武俱全的才干,恐早就被一些士族盯上。
“有婚约便好,济安、元常可待安顿之后,将妻妾接至县邑。”常洽说道“今阳陵、郑县二邑政事,不知你二人可有所了解?”
张虞作揖而拜,说道“仆受王命西进,今任郑县令,尚不细明郑县内情,还望府君不吝指教!”
“请府君指点要事!”钟繇说道。
常洽点了点头,说道“郑县为出入关中之要道,今西北叛军猖獗,故道路与驿站为关键,故不可有失。其次,郑县上任县令常年不理政事,县中所积案件众多,百姓民怨渐起,我初命功曹杜畿暂理刑事。”
“杜畿?”
张虞心中微动了下,他前世了解过曹魏良吏,杜畿其人有所耳闻,为名将杜预之祖父,个人的政治才能似乎非常出众,但因各种原因,算是被大材小用了。
或许了解张虞第一次出任长吏,常洽将郑县情况讲得颇是详细,而张虞收敛心神,认真听常洽的讲话。
常洽告诫说道“末者之事,郑县北临黄河,南近大山,县内山多而田少,故百姓无余田耕作。当下流民因战乱而东行就食,张县君需好生处理此事,以免滋生民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