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爽不愿出迎王允,无非是想争口气。今王允驱车亲自而来,则是给足荀爽面子。
在王允的盛情邀请下,荀爽出任豫州别驾,为豫州二号人物。因荀爽与王允同乘一车,孔融自身档次不够,唯有与太守阴修同车。
而张虞虽说州属武官,俸禄与荀爽、孔融同为百石,但身份实在差距巨大。故张虞与荀彧、郭图、钟繇等同行,一同前往府堂。
中午时分,奔波的众人在侍从的引路下,才在大堂落座。
因县堂并不宽敞,阴修将宴席从大堂设到侧堂,共有二十余张座位。
程普非常识趣,趋步上前,拱手说道“使君,仆乃粗鄙武夫,恐不识礼仪,不便居列席,今请至侧堂列座。”
“好!”
王允点了点头,叮嘱说道“路途劳累,让众人多吃些。菜肴如有不够,无需拘束,尽情吩咐侍从。”
“诺!”
张虞向郦嵩使了下眼色,示意让他带着什翼、郝昭等人到侧堂列席。
郦嵩向王允行礼,徐徐趋步而退。
孔融坐在席上,见张虞立于王允身侧,笑眯眯道“济安可有未了之事吗?”
言语带着惊奇,似乎在好奇张虞为什么没和程普侧堂用膳。
张虞心中顿生厌恶之情,但没有说话,而是看向王允神情。
王允捋须而笑,说道“我已无要事,济安可在堂中寻一案席而坐。”
“诺!”
孔融顿愕了下,问道“济安识酒觞歌赋?”
不待张虞开口,王允笑眯眯说道“文举实有不知,济安为我兄门婿,不仅善弓马,亦识经学。”
“门婿?”
孔融惊讶了下,问道“可是旧弘农太守长文君之婿?”
“然也!”
王允微微颔首,向左右列席之人,介绍道“济安两鞬开弓,左右奔驰。时长社之役,皇甫将军被围城中,济安单骑陷营,以通内外之音讯。故长社之捷,济安功勋卓著。”
说着,王允笑了笑,说道“左、右中郎将临行出兵时,多次讨要济安。我因左右无人,豫州残寇犹在,不敢放行于那二位将军。”
这番话下来,孔融则是无话可说,不好继续阴阳怪气张虞。
若是边塞武夫,与他们同席宴饮,孔融自有意见。今张虞既是王宏女婿,又有王允的背书,则是勉强可同座。
在汉代社会,若要得到别人尊重,经学渊博与门第出身二者,你总要占一头。
毕竟东汉自刘秀起,以经学便上升到国家意识层面。你可以出身贫寒,但若想要有名望,得到别人认可,还需拿出过硬的经学知识。
张虞无治经学问,欲得到别人尊敬,唯有靠那勉强值得诉说的王门女婿身份。
瞧了一圈,张虞见荀彧身侧无人,主动坐到荀彧身侧。
“荀功曹!”
“张都督!”
荀彧嘴角含笑,说道“此为末席,张都督可往前列席。”
张虞摇了摇头,笑道“会酒觞,但不通歌赋,不敢高坐!”
若与孔融一起坐着用膳,张虞怕会膈应地吃不下饭,还不如主动与荀彧同坐末席,拉近些关系。
宴席上,张虞除了与荀彧熟络聊天外,则就专心用膳。
张虞向荀彧敬酒,问道“文若兄,虞心怀疑惑,至今不解缘由。而我闻颍川人杰辈出,可有何人能为虞解惑?”
荀彧回敬一樽,笑道“彧难受人杰之称,据彧所知陈群,陈长文与钟繇,钟元常,此二人有经学博广之才。君若欲求教学问,今下或可向钟元常求问。”
张虞摇了摇头,笑道“若欲问时政之弊,不知可问询于谁?”
“时政之弊?”
荀彧略有惊讶,问道“试问君有何疑惑?”
张虞以时政之弊为问,仅是想从荀彧口中得到颍川其余大才消息。
思索少许,张虞含糊说道“天下为何混乱?”
荀彧沉吟良久,说道“天下松弛,实因律法不严。如能严肃刑法,选拔贤才,罢黜小人,以圣人贤君治世,则天下太平矣!”
“仅此而已?”张虞问道。
“不仅于此!”
荀彧笑了笑,说道“治国弊政之事,岂是三言两语可以细明。我今时所言,不过是那浅薄之语。”
“不知济安为何有如此之问?”荀彧反问道。
张虞神情如常,说道“汉室颓废,黄巾乱起,欲扶汉室,岂能不知时政之弊。如若文若不弃,今愿向君讨教。”
荀彧今时仅是二十出头的小郎君,尚不是日后名扬于世的荀令君。今面对张虞的请教,荀彧顿有些受宠若惊。
沉思良久,荀彧说道“实不相瞒,彧今学识浅薄,不敢为济安之师,今有一人或能为济安解答?”
“何人?”
“我之堂兄荀悦,荀仲豫。其少小习经,过目不忘,尤好著述。济安如若有心求学,可登门向我堂兄拜会。”荀彧说道。
“荀悦?”
张虞在记忆中不断搜索‘荀悦’姓名,但始终不得所获。显然荀悦若不是无能之辈,便是郁郁不得志之辈。而以荀彧推荐来看,荀悦大概会是后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