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厘刚醒来,睡眼惺忪地望着靳识越,脑子有几丝难以言明的怅然。
她有摸他吗?
连厘秀眉微蹙,竭力回忆细节,可脑海像下了一场朦胧霏雨,看不清。
片刻,她弯翘似一把古典小扇子的睫毛缓慢地眨了眨,语气笃定:“我没有摸你。”
靳识越拿走连厘手里的玻璃杯,搁在床头柜上,他俯身,一点点靠近坐在床上的她。
极具攻击性的俊脸渐渐逼近,连厘上半身本能地往后仰,直至肩背抵着床头,无路可退。
两人距离很近,男人身上特有的冷杉香,混着少许的苦橙叶香的清冽气味像一张细密的网将连厘裹住,让她暂时忘记了药的苦味。
连厘看着靳识越利落漂亮的下颌线两秒,目光上移,掠过薄而锋锐的唇,如山势高挺的鼻梁,停至他幽深的黑瞳。
她烧没完全退,脑子迟滞,脸颊微发热,连带着语言系统也罢工了:“你……”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不是你,难不成是狗摸的我?”
“还有一种可能。”连厘说。
“什么可能。”靳识越嘴角的笑有股淡淡的邪气。
连厘视线定在他眉骨上,避开与他对视,嗓子略显沙哑:“根本没有人摸你。”
“你不是人,成仙了?小仙女。”
“……”看来他今天不坐实她摸他,不罢休。
连厘藏在被褥里的手揪着床单,她抬睫,直视靳识越,条理清晰道:“我只搂了你的脖子,没有摸你。”
吊灯的光投落下来,映亮靳识越轻挑起的眉:“不摸我,你怎么搂我。”
连厘看着男人近在咫尺的脸,他的睫毛鸦黑,很长。
他的气息扑面而来,很轻很轻、像幻觉,却存在感强烈。
脸颊刚退下的温度似乎又升上来了,她脑袋晕沉,眼波流转须臾,忽而抬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连厘只用胳膊环抱靳识越的脖子,尽量避免其他部位相触,但她毕竟不是长臂猿,这个姿势,瞬间把两人的距离拉得更近了。
他们的鼻尖相距不过分毫,连厘清亮莹润的杏眸清晰倒映着靳识越的模样,她眼珠子轻转,现身说法:
“你看,可以只搂住你,没有摸你。”
连厘眼睫轻颤,克制着呼吸,挪动视线想探究他信没信,谁料,抬眼,猝不及防撞进靳识越漆黑深邃的瞳眸。
男人的眸色很深,蕴着宇宙黑洞一样的无限引力,无形中拉拽着她,仿佛要将她漩进去。
连厘顿觉头皮酥麻,像失忆般,忘记言语,只愣怔看着他。
她的体温还有些高,呼出的气体微微热,喷洒在靳识越脸上,穿透皮肤表层,烘热体内的血液。
微妙的磁场在他们对视中迅速发酵,靳识越锋利的喉结滚动了下,似乎打算做点什么。
连厘瞬间反应过来,收回双臂,拉过被褥盖住自己:“这回你信了吧,我没有摸你。”
摸和搂。
两个词在连厘心里的含义是不同的,它们代表的亲密程度、主观性差别很大。
她没看到靳识越,五指扯着柔软的被子,继续说:“很抱歉。我应该是把你当妈妈了,我以前生病经常这样子,就算看到的是财神爷也会搂住它不放的。”
她过往生病其实只会喊妈妈,呢喃几句梦话,从来没有搂过谁。毕竟都生病了,全身无力,哪里来的力气起来抱人。
连厘猜想,她估计是闻到靳识越的气息,觉得很熟悉才误把他当妈妈了。
唉。
把靳言庭当爸爸,把靳识越当妈妈。
她是不是得去看看心理医生了?
好烦啊。
“不信的话,你可以打电话问舒凡师姐,她可以作证。”
连厘非常诚恳且真挚地一通解释,生怕他误会。
靳识越看了她一会儿,慢慢站起身,手从她身侧拿开,人也往后撤了一步。
他瞥了她一眼,声线淡哑:“收拾行李,下来。”
说完,迈着长腿走出了卧室。
男人颀长的背影消失在眼前,连厘把手从被子里拿出来,手指轻轻晃动了下。
被他手指擦过的地方又热又麻,仿佛要烧起火来。
搂过他脖子的胳膊也有点麻,像是被电击过一样。
生病会使四肢乏力酸痛,连厘活动五指,困惑地看着门口。
收拾行李做什么,回国吗?
连厘蓦地想起她今天的机票回国,忙拿手机看了眼时间。
现在下午一点。
飞机早就起飞了。
连厘懊恼地用手掌拍了下额头,生病误机。
她做了几个深呼吸,从床上下来,准备去收拾行李。掀开被子的那刻,连厘发现她身上穿的衣服不是她昨晚穿的那套。
谁帮她换的,应该不是靳识越吧。
连厘摇摇脑袋,甩掉这个想法,脑袋一晃,又开始晕乎乎了。
她叹一口气,迅速收拾自己的东西,只住了一晚,没怎么把行李箱的物品拿出来,很快就收拾好了。
连厘捯饬好,站起身来,发现靳识越不知何时返回,倚靠在门口,观望着她收拾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