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亏。”我不要脸地说,“那二百是我兜里所有的钱,我当时的全部。”
我这种奸诈的穷鬼就是这样的,不出血,但是可以出全部。
梁墨冬又哼了一声:“AJ就二百啊?”
“山寨的。”我就知道他会这么说,“我连AJ是啥都不知道。”
“意思是我也看不出真假吗?”他说着,握住了我的手,“你也别装了,你姐当时就交代了。”
这林莉莉……
每回都是她出卖我。
我这气不打一处来:“我姐这发什么神经病,干嘛跑去跟你说那些?”
“我问她的啊。”他说:“我奇怪你哪突然来这么多钱,担心你……”
他突然住了口。
“可惜了。”沉默片刻,他又一脸轻松地开了口,“那时候不懂事,跑来跑去穿坏了。”
那可不嘛,他天天跟个皮猴子似的,下课就那十分钟都要跑出去打会儿篮球。
别说七年,他那鞋三个月就不行了。
我顺口说:“那我再给你买一双吧。”
两千我还是有的。
他没说话。
我也反应过来了。
我俩已经不是六年前的那两人了,不过是暂时一起鬼混,没意外的话,最多明天我就搬着啤酒撤了。
距离中午还有一会儿,梁墨冬把我领去附近搞了一套内种有钱人享受的神马SPA。
呐必须舒服极了,我这从头发丝儿到脚尖都被整理得顺顺溜溜,错位的脊柱跟骨盆也给我暂时捏顺溜了。
那几个技师也特别有素质,对于我乱七八糟的骚话给予了脸红微笑的标准回应,还跟我说要常来,我这毛病需要经常搞这个。
SPA完了又去吸溜了一顿茶,终于中午了,梁墨冬果然把我领来了梁音大厦正对面的旋转餐厅。
就是我昨天说的那个高级地方,西餐,安静,有钱也进不来的会员制饭馆。
同样作为我市的地标性建筑,它其实就在梁音大厦后面那植物园里,从外面看就是个巨大的棒棒糖,二十四小时慢慢地转,能在吃饭的同时把全市的景色尽收眼底。
里面就我们这一桌,侍者安静地服务着,一点细碎的动静都没有。
我琢磨着全是鸟语的菜单,听到梁墨冬问:“想吃什么?”
“不知道啊。”我说,你有什么建议吗?
梁墨冬轻轻敲敲桌子把侍者招呼过来:“松茸鹅肝、酥皮焗黑菌清鸡汤、鳣鱼鱼子酱,白汁莫桑比克龙虾、牛肝菌炒鲍鱼皇、鹅颈藤壶配柠檬汁。尼斯沙拉。”
侍者走了,我问他:“你吃什么?”
他说:“尼斯沙拉。”
“就这么个小凉菜吗?”我说,“怎么上哪儿都没食欲呢?”
他笑笑没说话。
菜上得不紧不慢。
吃了一会儿,听到梁墨冬问:“好吃么?”
我说:“好吃。”
真的好吃。
法国菜三大巨头就和网上传得一样好吃到飞起~
龙虾鲍鱼还没上,但是这个藤壶,也就是狗爪螺。某音上说是来自地狱的美食,妈呀,鲜成这样儿,地狱里要是净是这个,那我指定得早点下去。
这么好吃的东西,我这辈子可没第二次了,当然要趁热吃光。
但我说完这俩字儿后,屋里就重新陷入了那种绝对的寂静。
多么诡异呀,所以我下意识地一抬头,见梁墨冬正看我。
他也不笑,也不怒,坐得端端正正,整个人安安静静。
我有点紧张,于是扯出一抹笑,说:“真的好吃。”
“我知道。”他微微掀了掀嘴角,说,“我剥这么半天,一颗也没想着分给我。”
呃……
呐,狗爪螺确实是他剥的,因为这玩意儿挺硬,我整得太慢。
他可能看我太费劲,就都搭了把手。
从小就是这样的,他历来也不吃,我这也是习惯了。
但是我这盘子已经空了呀,就手里还有这仅有的一颗。
心疼,但还是用力剥开递给他:“呐,我也给你剥一个。”
他握住了我的手,直接递到了他嘴里。
吃就吃吧,还腆我的手指。
腆两下得了,还嘬吧上了。
玛德,吃个藤壶干嘛要搞得这么涩晴。
紧接着,侍者慢悠悠地过来放下了一个盘子,我赶紧抽出手,把盘子推给梁墨冬:“来,龙虾送你。”
孩子可怜的,那小凉菜肯定吃不饱。
梁墨冬倒也没客气,真就拿起刀叉,就着我的莫桑比克龙虾开始吃了。
现在我没吃的了,就这么看着他。
他慢腾腾地吃了两口,撩起眼看我:“想吃啊?”
我说:“你吃吧。”
他微微颔首,有礼貌地说:“那就不客气了。”
我眼看着他把龙虾肉放进了嘴里,嗳……痛心疾首啊,我的莫桑比克龙虾,那粉红色的,Q弹爽滑的玫瑰龙虾。
听说过多少年了,失之交臂。
端起高脚杯喝了杯酒来麻痹心痛,这时,听到梁墨冬说:“来之前我还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