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前一后地走着,温故走在前面,蔺景荀跟在她后面。温故在前方踩出的脚印,蔺景荀的脚印随即就覆盖上去。
整条路上,温故先开拓了道路,但丝毫没有留下印迹。
很少有同龄人会站在他的前面。虽然他不太在意这种无意义的尊卑礼数。但他身边的人却约定俗成地永远落后他一步。
他的面前,和他的人生一样,总是毫无遮挡的。
所以,就和这次的事件发生概率很小一样,一位同龄的姑娘占据他前方的全部视野,也是很小的概率。
他看着温故略显单薄的背影,突然有了一种保护欲。
他一直注意到的是温故的冷静理智,但是会不会在这种冷静下,痛苦才会愈发深刻,折磨人心?
他已经在一次次的锻炼中,习惯于在判断后做出最优的抉择。他不会在此时此刻去想同行人的生死,然后陷入没有意义的内耗和痛苦中。
但温故此时此刻会不会和他不一样?
一位姑娘,心爱的对象很有可能被埋没在皑皑白雪下,她除了疯狂的寻找外,没有哭泣,没有声嘶力竭,似乎帕里斯的山风吹走了她的全部眼泪,而帕里斯带不走人的悲伤和遗憾。
她的悲伤,她的苦楚,似乎沉淀在内心深处。这种痛苦只能给予温故一个人痛苦。面对蔺景荀,她还是那个温故。
昨晚章星阁约了温故出去,他们可能在昨天晚上牵手,拥抱,亲吻,干一切情侣干的事情。在寒冷的高原上,燃烧着少年人的爱意。
这是他注定不能拥有的。
而温故曾经拥有,或许即将失去。
蔺景荀对她升起一丝怜悯和保护欲。
有的时候,一个人的外表越坚硬,但她失去的太多了,让人不得不联想到她内心苦闷的海被关在坚硬的外表下。
表面波澜不惊,内心波涛汹涌。
羊羊此时此刻不在,他要替他保护好温故不是么?
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
也许他会在今天死去,也许他会活着回到沃尔斯。但,只要他还在,他会替章星阁照顾温故。
温故突然停住,她抬头看向天空。黑压压的天空似乎变得很低,好像向温故他们压过来,空中飘着几朵雪花,似乎是不幸的敲门声。看着这些雪花,一种生理和心理上的眩晕感油然而生。
“荀哥,下雪了”,温故说道。
“我们还继续走么?”
“继续走吧…”,蔺景荀看了看四周,目前还没有合适的地方让他们落脚。离下山还有很远的路程,此时停在这里不是一个好主意。
他看着温故沾满雪的裤脚,这是温故在前方开路沾染上的。
“我走前面吧”,蔺景荀想和温故换个位置,但温故走在他后面,他有点不放心。在雪山上人的脚步很轻,温故走在他的后面,他看不见,也听不见,哪怕知道她在背后,他也害怕人会突然消失。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无法牵着她。为了安全以及赶路方便,他能做到的,就是不断和温故聊天。在问题中掺杂一些他想知道的。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对话的边界感已经逐渐模糊了,在此时此刻,在帕里斯山,在生命面前,男女、尊卑、美丑…这些都不重要了。
“阿故,你喜欢羊羊哪一点?”蔺景荀问道。
“荀哥,你为什么一直帮助羊羊呢?”温故反问道。
蔺景荀闻言也没有回答,而是说道,“这样,我们玩个游戏,每个人提出一个问题,然后轮流作答。一方拒绝回答问题,我们就跳过这一轮。”
霍华德大学的贵族学生都很擅长交易啊…
温故低着头,顺着蔺景荀踩出的脚印走着,然后回应着蔺景荀,“好,荀哥,上一轮跳过吧。”
“好,公平起见,这一轮你先来问吧。”
温故简单思索了片刻,问道,“荀哥,你为什么想要找神的花园呢?”
“跳过。”
跳过这轮,又轮到蔺景荀问问题,他一边控制着步伐,防止步伐过大温故跟不上,一边问道,“阿故,在你看来,霍华德大学的政策有什么需要改进的么?”
“特招生权益,或者说权力分配方式”,如果在平时,温故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因为她清楚,一届又一届的特招生,被霍华德的贵族学生们欺辱和霸凌,是霍华德大学和联邦上层社会所允许的。
不,不仅仅是允许,甚至可以说是有意为之,推波助澜。
而蔺景荀是霍华德金字塔的顶端,他怎么会不清楚呢?只不过,处在高位的人,哪里会在意其他人的挣扎呢?
温故突然想起了颜文瓷,那个被欺负过的人,当他身处高位后,会不会有什么不同呢?
大概率没什么不同吧,环境对人的影响比人对环境的影响大太多了。
这次轮到温故问蔺景荀,“发生什么情况,荀哥才会考虑特招生权益改革呢?”
“流血的反抗。”蔺景荀斩钉截铁地说道,是一贯的铁血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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