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周王府,杨秀不安地等待着外头的消息。
自从那日出事后,他就被软禁在了王府里,只能惶惶不安,一日日地等待消息。
这种日子,让他觉得头顶仿佛悬了一把尖刀,而且随时可能落下,将他砍得遍体鳞伤。
杨秀恨透了这样的日子,却又不敢发作。这里毕竟是京城,不是姑苏。他在这里,就是摆在泰和帝案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所以他只能一日又一日地压抑住心中汹涌的暴虐念头,以防稍有不慎发作出来,就给了泰和帝处死他的借口。
如此煎熬了好几日后,他终于在今日等来了王府长史!
“世子殿下,李长史来了!”
侍从飞奔着前来报喜,杨秀当即又惊又喜,连忙站起身,想要亲自去迎。
也不知是起得太急,还是中毒之后身体虚弱的缘故,杨秀才刚站起身,整个人便猛地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殿下小心!”
侍从吓得连忙冲上前,一把将他扶住。
杨秀刚刚站稳,就迫不及待地催促:“快扶我出去!李长史远道而来,我要亲自去迎!”
他如今迫切地想要知道周王的心思,而且李善还是周王信任的下属,在周王面前很有脸面,他虽贵为世子,却也不能有半点怠慢。
侍从同样很想知道周王的意思,同时也想讨好李善,所以十分配合地扶了他出去。
只是杨秀刚走出去院门没多久,就遇见了从外头匆匆赶来的李善。
李善一看见他苍白的脸色,连忙走上前,恭敬行礼:“下官见过世子殿下!世子殿下的脸色为何如此苍白?难道一直没能解毒吗?”
杨秀听见“解毒”二字,脸色顿时变得更为难看。
“咳咳咳……”他咳了几声,随后虚弱地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李长史不如先随我进去。”
李长史一听,连忙走上前,扶住他一边胳膊,和侍从一起,一左一右将他扶回了房间。
直到扶着杨秀在椅子上坐下,李长史才松开手,再次问道:“世子殿下的身体一直这样虚弱吗?那位药神医难道没为世子殿下解毒?还是连她也束手无策?”
杨秀见他如此在意,只能虚弱地说道:“她开的药方倒是有些效用,只是无法彻底解毒。后来她进山采药,结果身边的人被下毒,死了两名药童。”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脸色变得更为难看,“回来后,她便收殓了药童的尸体,说是要带他们回乡安葬。那地方有些偏远,她过去之后还要操办丧事,短时间恐怕无法回京,咳咳咳……”
说到这里,他又再次咳嗽起来。
侍从连忙端来汤药喂他喝下,杨秀缓和了片刻后,双眸直勾勾地看向李长史:“李长史既然来了,想必带来了父王的意思,还请直言相告,莫要隐瞒。”
他问得直白,又始终看着李长史的眼睛,像是在逼他作答。
李长史无奈,只得劝道:“世子想必清楚,这次的事情着实有些麻烦。不仅是护卫药神医的黑麒卫被人下毒,还死了两名药童,此事根本无法善了。
偏偏世子的贴身护卫还牵扯其中,对方抓了福安县主做人质,威胁药神医和黑麒卫放人,此举彻底坐实了世子殿下的罪名。
王爷虽然心疼世子,却也没办法为世子脱罪,所以这次只能委屈世子。陛下已经步步紧逼,王爷实在无可奈何,只能出此下策。”
杨秀心头狠狠一跳,他强忍住心慌和不满,故作淡定地问道:“父王打算如何做?”
李长史无奈地叹息道:“王爷被逼无奈,只能上了一封请罪折子,恳请陛下看在两位先帝的份上,莫要伤害世子和县主的性命,只将两位贬为庶人。”
杨秀只觉脑中轰的一声,仿佛有什么突然炸开,让他整个脑子都嗡嗡的,根本无法思考。
过了好半晌,杨秀仍旧傻愣愣地坐着,满脑子里只有四个字在不断循环——贬为庶人。
又过了许久,他才终于回过神,满脸受伤地看着李长史:“父王……父王他当真是这样说的?”
李长史连忙安慰:“世子殿下莫要忧心,王爷也是迫不得已,不得不先用权宜之计,度过这次的危机。在王爷心里,您永远都是世子,等将来……王爷定然会恢复世子的身份。”
他这话十分诱人,可杨秀仍旧觉得心中十分难受。
他原本是周王世子,如今却要被贬为庶人……
李长史见他神色不对,连忙意味深长地劝道:“世子,大局为重!一时的输赢并不能代表什么,您只是被贬为庶人,只要保住性命,将来就还有翻盘的机会!王爷这样做,也是为了保住世子殿下的性命!实乃迫不得已!”
杨秀这次总算是听了进去。
他艰难地扯出一抹笑:“你说的不错,一时的输赢不代表什么,父王也是被逼无奈,我不怪父王,只恨那些小人!”
他说到这里,眼中恨意翻涌,竟是迅速振作了起来:“我并未让人给药神医身边的人下毒,妹妹也不可能这样做。
这次的事情实在蹊跷,定然是有人从中作梗!陈家余孽一直未能铲除干净,肯定是那些人在搞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