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竹心中有一瞬间的慌乱,不过面对陈芳阴恻恻的眼神,她还是逼着自己迅速镇定下来。
她知道,这事绝对不能承认,否则陈芳绝不会放过她!
“姑母就是这样想我的?”
白玉竹嘲讽地苦笑,“难道在姑母眼中,我就是这样做事不顾后果的蠢货?佳儿妹妹私奔,对我能有什么好处?
一旦消息传出去,让人知道谢家女儿跟人私奔,我女儿作为谢家女,难道还能独善其身?
姑母尽管放心,我即便心有不满,也不可能做出这种自掘坟墓,连累自己女儿的蠢事!”
陈芳却是始终阴恻恻地看着她,好半晌才幽幽说道:“最好不是你,否则要是让我发现这件事跟你有关,我饶不了你!”
顿了顿,她又接着说道,“还有,你最好祈祷佳儿在外头没有受苦,平安回来,否则……我照样饶不了你!”
说罢她站起身,又低声说道:“我已经派人去泌阳县寻找徐茂春的下落,很快就会有消息传回来。
你大可以放心,他毕竟是我亲侄儿,只要他还活着,我和陈家一定会想尽办法救他,绝不会让他出事。
谢攸现在伤成这样,出去见人肯定是不行的,得留在家里养好了伤,才能回书院。
他在家里的这些日子,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的,别再整幺蛾子!真要让他对你起了疑心,我看你如何收场!”
说完她冷哼一声,警告地看白玉竹一眼,抬腿就走。
白玉竹死死咬着唇,什么也没说,只是直勾勾地看着陈芳离开的背影,心中恨意翻腾。
直到陈芳的背影消失,出了房间,她才愤恨地握紧拳头,趴在梳妆台前痛哭出声。
她没有发现,就在她痛哭的时候,躺在床上的谢攸同样握紧了拳头。
不多久,她的奶娘刘嬷嬷快步走了进来。
见她痛哭,连忙抱着她一顿安慰。
白玉竹这次却没有扑进她怀里痛哭,而是努力收起哽咽,冷着脸用帕子擦掉泪痕,打断了奶娘想要说的话:“我想去花房里坐坐,奶娘陪我一起吧。”
先前她太过激动,忍不住跟陈芳说了好些话。
这会儿冷静下来,看着床上躺着的谢攸,她到底有些膈应和忌惮。
所以并不想当着谢攸的面,和奶娘说那些体己话。
两人很快走了出去,穿过月亮门的时候,珠帘碰撞,响起一声声悦耳的脆响。
又等了一阵,等到屋内彻底陷入寂静,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谢攸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神茫然又惶恐,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那些对话。
徐茂春是谁?
白玉竹骂他蠢货,还说母亲逼她嫁给他,又是什么意思?
还有孩子……她说母亲拿孩子逼她和徐茂春为她做事,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说……难道说……
谢攸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可他无论如何也不愿相信。
怎么会这样?
这不会是真的!
他不信,肯定是他听错了!
谢攸痛苦地伸手捂住了耳朵,可两人的对话却在他的脑海中不停回响,重复地折磨着他,让他心如刀割,千疮百孔。
他想要痛苦地嚎叫,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他害怕。
外头有丫鬟守着,一旦他出声,她们肯定会听见!
要是让白玉竹和陈芳知道他听见了那些对话,她们会如何做?
白玉竹是陈芳的表侄女,他却只是先夫人难产死后留下的可怜孩子。
陈芳养育他多年,他从小便将她视为亲生母亲。
他以为,自己在陈芳心里即便比不上谢仪、谢信和谢佳,可陈芳养育他多年,对他定也是视若己出的。
可白玉竹骂他是蠢货,陈芳没有反驳。
她甚至还知道白玉竹心里有别的男人,只是故意瞒着他!
陈芳当真拿他当儿子看吗?
她但凡对他有一丝真心,恐怕也不会这样对他!
谢攸自嘲地笑起来,眼泪夺眶而出。
他以为,自己只要讨好陈芳,她便也会对他好。
原来,一切都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
连白玉竹都知道劝他回书院温书,准备科举。陈芳却将他叫回家里,让他帮忙寻找谢佳。
她那样宠爱谢佳,却也瞒着谢仪和谢信,不愿将他们从国子监里叫回来帮忙,只叫了他帮忙寻找。
在她眼里,谢佳这个女儿到底比不上谢仪和谢信这两个儿子。
而他这个先夫人留下的孩子,更是连谢佳也不如,只是被她随意摆弄的傀儡和工具。
为了掌控他、白玉竹和徐茂春,陈芳便能逼着白玉竹嫁给他,让他一直被蒙在鼓里,做了绿王八。
难怪白玉竹骂他是蠢货。
他可不就是个蠢货?被人摆弄这么多年,居然一直自欺欺人,不愿认清现实。
直到亲耳听到了那样的对话,他居然还不肯相信,想要继续自欺欺人下去。
谢攸无声地咧开嘴,自嘲地大笑。
可是很快,他的笑容渐渐变得扭曲,眼底暗流涌动,犹如两个可怕的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