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县令此时的确是在为许氏女儿的事发愁。
许氏也就罢了,虽然生产后身子弱了些,可只要好好养着,轻易便死不了。
她那女儿却是不一样,那丫头瘦弱得厉害,即便是特地找了大夫和奶娘尽兴地养着,也是一副随时要断气的模样。
王县令又不敢把她丢给许氏去养,就怕许氏突然起了歪心思,故意把那孩子给养死。
到时候他要如何向陛下跟贵妃娘娘交代?
便是他愿意把那孩子还给许氏,那几位瘟神怕是也不会愿意。
这孩子的生死可是关系到贵妃娘娘的名誉,自然是必须得好好地活着!
可她那副模样,又哪里是轻易能够养活的?
每每想到那孩子瘦弱的模样,王县令就忍不住想:要是让许氏调包成功就好了。
他虽然没见过谢家那丫头,却派人去查看过那孩子身上的伤。
据派去的人说,那孩子脚上的确有指印,一看就是用了大力气捏出来的。除非是心肠歹毒之人,一般人哪能对那样一个小娃娃下狠手?
更何况,那孩子据说长得还挺不错。
虽说是双生子,屠娘子还被许氏下毒,导致孩子早产,可那生下来的孩子瞧着却挺壮实,显然是娘胎里养得很不错。
许氏要是调包成功,他也不用担心孩子养不活。
王县令在书房里唉声叹气,谁知管家突然来报,说是谢修求见。
他想到自己刚刚的心思,顿时就有些心虚。
虽说他也就是想想,可谢修突然过来,到底是让他忍不住地有些羞愧。
不过,这谢修突然跑来找他干什么?
难不成是想打探官府对那许氏的处置?
王县令心中好奇,犹豫一阵后,还是让人将谢修请了进来,在花厅见了他。
却见谢修带了一个长条的盒子,一看见他就起身行礼,态度十分地客气。
王县令早就听过他的才名,所以对他十分客气,不仅笑着还了一礼,还立刻招呼谢修落座。
“快坐下说话,不必如此客气。”
谢修见他落座,这才捧起旁边的锦盒,语带感激地说道:“许氏下毒和调包一事,多亏县尊大人明察秋毫。学生身无长物,只能亲自画了一幅山水图,还望县尊大人能够点评一二。”
王县令一听,不禁错愕地挑了挑眉。
先前他见谢修带了锦盒,心里就有些顾忌县衙里住着的那几尊瘟神。
还想着谢修应当是送不出什么贵重的礼物,没必要为了这点子东西落下把柄,得拒了才是。
哪里想到,这谢修送的居然是他亲手画的山水图!
王县令顿时便有些暗骂谢修鸡贼!
这人说是来谢他,却只送了一幅自己的画,未免也太抠了些!
就算谢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那屠家也只是个乡下小地主,谢修也不能这么抠吧?
虽然心头腹诽,王县令面上却是笑呵呵地夸赞道:“本官早就听说,屠家庄有位谢郎君,文采斐然。
却是不想,你竟然还会作画。快打开让本官瞧瞧,本官倒要看看,你这山水图画得如何。”
谢修连忙打开锦盒,取出里面的画轴小心展开。
王县令只看了一眼,脸色就是一变,连忙叫来小厮帮忙,将画轴一点点展开。
画是横幅,装裱之后约莫两尺高,六尺来宽。
完全展开之后,画中云雾缭绕,烟波浩渺,看着便让人觉得神秘玄奥,仿佛传说之中的昆仑仙境。
王县令看得震惊不已,忍不住凑到近前,仔细观摩画中笔触。
观摩了好半晌,他才恋恋不舍地移开目光,有些狐疑地看向谢修:“这画……当真是你亲手所作?”
谢修连忙拱手一礼:“不瞒县尊大人,此画的确是学生亲手所作。”
说到最后,他还苦笑了一下,“学生可没有许氏那样大的胆子,做出冒名顶替之事。”
王县令其实问出那句话后就有些后悔。
这画一看就知功底极深,而能够画出这等山水图的人,也绝不会是等闲之辈。
除非对方已死,否则谢修哪里敢冒名顶替?
可他刚刚已经看过,这画不管是装裱还是画纸都极新,明显完成的时间并不久远,倘若真是别人所画,即便那人已死,只要有心去查,也能查出来。
这谢修不像是蠢人,又向来有才名,定然不会做出这等蠢事。
想来,这幅山水图的确是他亲手所画。
只是没想到,这人不光文采斐然,竟然还有这样出色的画技。
据说当今圣上喜欢道法,想来对于这样的山水图,定然会十分喜欢。
若是他将这幅山水图送上去,圣上高兴了,说不定他这官位也能往上升一升。
谢修这人不愧是个大才子,这礼物还真是送到了他的心坎里!
他这哪里是抠门?分明就是用了大心思!
这画是他亲手所画,既能显出诚意,又任谁也挑不出错来。
用自己亲自画的山水图作为谢礼,便是再能挑剔的御史,也不能说谢修这是在向他行贿!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