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凌天阁恼羞成怒,开口斥责道:“姑娘小小年纪,说话怎的这么不中听。”
珊瑚也不生气,只小声嘟囔道:“做的事不中看,还怪人家说得不中听。”
她是对着冷萤说的,声音又小,凌天阁想发火都找不到机会。
冷萤咬着下唇,不想在如此严肃的场合笑出声。
奈何珊瑚还不愿停止言语攻击,继续呢喃道:“你家又不是大富大贵,人一个好好的姑娘家,干啥非要巴巴地来吃这苦。真是奇怪……”
凌天阁有求于人,现下家中所有不能与外人道之事,又全被他们知晓。他也只能装作什么也听不见,低着头不看不听。
想着对方反正什么都知道了,他不如一次性说个清楚。
于是,在珊瑚闭嘴后,凌天阁慢慢讲起了他最近遇到的异常。
“这段时日,家里总会出现一些诡异之事。”
冷萤听罢,开口问道:“凌老爷所说的“诡异之事”,可是经常会在半夜听见婴儿的啼哭声?”
在冷萤问出这句话后,凌天阁猛地抬头,无法置信地问道:“姑娘怎会知道?”
方骅拿出那块有些破烂的布,递给他问道:“可有见过这种布料?”
那是一块朱柿色,绣着不明图案的布块,上面的纹样不详,纹理也早已模糊。
但凌老爷子骤然僵住的表情在告诉他们,对方心里,非常清楚这块布料出自哪处。
“这是……”他一口气险些没有提上来,大喘几口后才道:“当年我夫人专门为雪霜女儿绣的小衣,上面的颜色与花样,我一眼便能认出。”
说完,他拿着那块布料的手开始剧烈地抖动着,方骅见他情绪不稳,接过他手中的那块布料,再次收了起来。
冷萤见凌天阁的状态越发不好,站起身为他倒了杯热茶,递给对方。
喝了口热茶,凌天阁的脸色看起来稍微好转了些。
休息片刻后,他才微颤着嗓音道:“这些年,我做梦时总能梦见那晚的画面。我们将那孩子送走时,她不知为何一直哭个不停。直到如今……老朽耳中还不时能听到那孩子哭声。”
“这么多年,你们有去瞧过那孩子一眼吗?”这句话,是珊瑚问的。
凌天阁头都不敢抬,低头看着床铺一角,轻轻摇了摇头。
“为什么?”珊瑚的嗓音,是冷萤从未听过的低沉。
对方并未在意珊瑚的逼问,而是在想了许久后,缓缓开了口:“广元到京城不远,但这十几年的包袱……太重了。凌家的名声,雪霜的名声还有对那孩子的愧疚。”
“你们都不去看那孩子一眼,却好意思口口声声谈愧疚?那些虚无缥缈的名声,比得过一个孩子的性命吗?”
她的问话,好似戳中了凌天阁内心某处的痛。
他瞧着像要再次晕过去一样,却还是强打起精神同他们道:“我们怕去了京城后,看见那孩子万一过得不好,会让我们忍不住将她带回凌家。”
珊瑚立刻道:“那就带回啊。”
凌天阁苦笑着摇摇头,道:“不可能的。这孩子一回来,凌家与雪霜全都会被毁掉。我不敢想象,若雪霜得知她的第一个孩子还在这世间,会变成什么样。”
冷萤听不下去了,开口问道:“所以,你们便忍心让一个母亲在生产完后,忍受被情郎抛弃,又失去孩子的痛苦?那时的凌雪霜即便对情爱糊涂,到底也只是17的年纪。”
“我……”
她一旦开口便再也止不住,继续道:“那孩子,本来只是没有父亲,但母亲也可以给她加倍的爱。但你们的举动,却让她永远无法享受到亲生母亲的爱怜与保护了。”
知道她的话没错,凌天阁的头越来越低,直到……所有人都看不出他的神情。
方骅这时才继续问道:“听见婴儿啼哭这事,出现多久了?”
在方骅说话时,冷萤悄悄将目光转向珊瑚,见她的表情还在替那孩子难过,心里好似明白了些什么。
凌天阁强撑着动了动,才恢复情绪道:“小宝的女儿去世后便开始了,老朽起初以为是幻听,可慢慢地……房中总会莫名多些东西。这才发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除了您,凌家还有别人遇见过吗?”
对方答:“当年知道这件事的几人,全都遇见过。”
“有哪些人知道此事?”方骅丝毫不放松地追问。
再次提起那夜发生的事,就仿佛是将凌老爷子亲手按进心里的刺,一根一根找到后,再慢慢拔出来。
从他挣扎的表情里,几人不难猜出,若不是这次凌倩倩被凌家的某个人杀害,这个秘密,那几位亲历者,全都会选择即便是死,也要将这秘密带到棺材板里。
半晌后,凌天阁开口道:“老朽自是不用说,夫人也已去世,老大凌云海,老三凌池和我夫人安排的奶娘与稳婆。”
“奶娘与稳婆,她们后来都去了哪里?”方骅问。
凌天阁答:“稳婆和奶娘本就是早些时日从外县请来的。孩子出生后,便给了稳婆一大笔封口费,派人将她送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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