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纠结,方骅也不再卖关子:“因为张志的老家在南县,你们知道南县盛产什么吗?”
语毕,就见两双迷茫的眼睛同时看向他。
“……”
“黄腊。”他说出正确答案。
珊瑚一听气不打一处来,“那肯定就是这个张志了!难怪那日刘百两说起房梁上有人,他的表情很是奇怪。”
见她后见之明,方骅继续道:“那日我问过张志,他父母一直都留在老家。如想偷偷帮他运送几罐黄腊过来,其实并非难事。”
冷萤直到这时才总算明白,为何那时在刘富贵家中,自己总觉着不太妥了。
思忖片刻,她对两人道:“在刘富贵家中瞧见姜小四时,我虽怀疑过他一刹,但即刻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为何?当时他那般鬼鬼祟祟,别说冷姐姐你,我都很是怀疑他好不。”珊瑚眨眨眼,问道。
“因为有些事,以他的身量做起来有些吃力。”冷萤向她解释:“但换成一位成年男子,再借助弦线绑至房梁四角,成功将包裹着滚烫饴糖的黄蜡容器,抬至刘富贵床铺上方。”
“然后呢?”珊瑚听入了神,眼神滴溜溜转一圈,好似在随着冷萤的描述思考可行性。
见她感兴趣,冷萤继续为其解答:“黄腊遇到一定温度的高温便会融化,融化后的黄腊便无法承受饴糖的重量。随即……那些还滚烫的饴糖,便会顷刻间倒在熟睡的刘富贵身上。我猜,睡梦中的刘富贵还未彻底醒过来,便早已被滚烫的饴糖包裹窒息或者烫死了。”
“好可怕……”珊瑚听罢喃喃自语一声,随即又气愤道:“他好恶毒!”
方骅也紧皱眉头道:“确实恶毒。”
“虽然刘富贵的也不是什么好人,但这样的杀人手法,足见凶手本人有多么的狠戾和残酷。”冷萤忍不住评价。
方骅也赞同:“张志和沈岁之所以会狼狈为奸,是因为他们内里都极度狠辣无情。”
“只是张志应该未想到,自己多年前的一个举动,本是想成功拿捏住沈岁,却因为对方的报复,最终造成自己如今孤立无援的尴尬场面。”冷萤想起,沈岁同自己说起白银珠时的样子,唏嘘道。
“如果真如沈岁说的那样,白银珠是因为张志下套才毁了一双眼,间接造成她跳河身亡,沈岁失去妻子。那如今两人闹成这样,便不足为奇了。”方骅也是刚听冷萤提起这件事。
“还有柳妗。”珊瑚咬牙切齿道:“都是这两个男人的错!”
是啊……
不光是白银珠和柳妗。
想起自他们踏入昌县,目睹了多少百姓因为他们而受难。
冷萤心里越想越不舒服,凉着嗓音道:“因为他们的心狠手辣与贪念,造成昌县多少百姓妻离子散。夺取他们钱财不说,还要损害他们的身体,甚至是性命!”
她看向方骅,“张志杀掉刘富贵的原因,其实再简单不过。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他和沈岁有多么的无耻!”
“什么原因?”见她应该知道内情,方骅问道。
冷哼一声,她说道:“因为云清泠有一双与白银珠极为相似的眼睛。刘富贵在沈无尽的赌坊输得精光,云清泠只好去琴室卖艺,正巧被去琴室寻黄二斤的张志瞧见。”
“我还是不太懂他对刘富贵下手的原因。”珊瑚懵懵地问道。
冷萤让珊瑚不急,听她慢慢道来:“因为这时的张志已经走投无路了,他本想将云清泠送去沈岁那处,看能不能缓解两人关系。结果…却因为沈无尽色眯眯地一句话,导致刘富贵直接剜了云清泠的一只眼,坏了他的大计。”
听到这里,方骅总算搞明白了,“坏了他大计的人,还是沈家人。他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便只能拿刘富贵出气了。”
冷笑一声,他继续道:“哼!为了报复一个平头老百姓,亏得他能想出如此变态的法子。这是一般人能想到的杀人方法?”
珊瑚也气到不行,“就这样的人,还能当官?”
“不要吃惊,这样的人……或者说这样的官员其实还真不少。没被发现,不过是因为藏得更深些罢了。一旦被人深掘出,你便会发现许多意想不到的事。”冷萤比她虚长两岁,自然要想得现实一些。
“为了利益,他们有什么做不出?”方骅现在只觉得,这昌县越挖越让人心惊。
看向自己身边的冷萤,他的眉头渐渐拧起。
一个不入流的小官和一县副手,只不过背靠永江府府衙里某些官员,便可以做到欺上瞒下、杀人越货,走私犯罪这些犯上一桩便要杀头的大罪。
他实在无法想象,再这样查下去,他们所踏入的地界越宽,里面发现的一切便会让他们越心惊。
在与张志周旋的这几日里,他无时无刻不在问自己。凭他一人的本事,究竟要到何时,才能将那陈年贪污案查清。
又需要多少精力,将那些与旧案还有新案有关的官员一并拿下?
虽然他并不是单打独斗,可牵扯得越深,他越怕连累到身边之人。
有时……他不禁开始怀疑,自己在陵县时是不是不应该答应冷萤让她跟随。如果她一直跟着自己,保不齐会不停被卷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