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初晨被逗乐了,把她扶起来,“起来说话。”
郭大丫虽然面带稚气,但身板像成年男人,目测有一米七几。
这个家没有成年男人,的确需要一个能打架的人。
这孩子太可心了。
冯初晨明白郭磊的好心。
大丫刚刚长大,不仅能做家务,还能帮着郭磊打猎挣钱。郭磊是看冯家势弱受欺负,才把这个大闺女送过来,这是他们在报大姑的恩。
郭磊夫妇重情重义,他家孩子错不了。
冯初晨问道,“郭大叔是想让大丫当短工还是长工?”
短工几天到几个月不等,长工要几年。
冯初晨心里希望最好是长工。
郭磊说道,“若冯姑娘不嫌弃,就让她当一辈子奴才吧,像半夏姑娘一样。她在你家,肯定比在我家过得好。大丫娘自从生了小四身体一直不好,家里一半钱给她吃了药。”
冯初晨当然更希望郭大丫能在自家一辈子了。
郭磊那样说,是为了让她收大丫收得没有负担。
冯初晨没客气,“好。等到王婶回家,再请郭大哥一起去衙门办奴契。”
没通过牙行,就要买家卖家一起去县衙办契书。
冯初晨起身拿出七两银子递过去。
京城里,除了特别漂亮和能干的,一般这么大的姑娘值六到八两银子不等,看身体、模样定价。
冯初晨给了个中间价。
郭磊红着脸推拒道,“冯姑娘臊着我了。冯大姐救了我儿子和媳妇的命,还少收了我们五十贯钱,我哪里有脸收这个钱。收了还是人吗?”
冯初晨态度坚决,“那些钱是我大姑施出去的善心,我没有理由替她收回来。若郭大哥不收这个钱,大丫就领回去吧。”
郭磊才无奈收下。
对于这家人的记情,冯初晨比较感动。
这次连续施上阴神针的那两家,一家在京城,姓李。一家在邻乡,姓蔡。
大姑死后,姓蔡的那家男人来冯家上了香,而姓李的那家人就没出现过。
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
有些人不是这样。他们受了别人大恩,可以做到转头就忘。
王婶非常不愤,曾经骂过许多次。
“大姐心地太好了,为了那起子不记情的人送了命,真不值当。特别是老李家,用上阴神针救了他家乳儿,他家只给了三贯钱,刚够制一根此生香的钱。
“他家是卖豆腐的,生意还不错,八十两银子肯定拿得出,可人家就是说没钱。我想再多要些钱,大姐还不允,说那些钱算她还债了……”
“看看那起子不要脸的,大姐走了都不来拜祭一下。狼心狗肺的东西,总有一天遭报应……
“还有姓蔡的那家人,我说了大姐才施过上阴神针,精神头不好,可他们一家老小跪着强求。大姐施了针坐在地上起不来,他们还说家里穷,只给一贯钱……”
郭磊走的时候,冯初晨包了一小包饴糖给他,“给大丫弟弟妹妹吃。”
郭磊接过,“谢冯姑娘。”
大丫送父亲出门,郭磊小声嘱咐道,“冯家如今只有王稳婆挣钱,又多了你一张嘴。不要敞开肚皮吃饭,吃个半饱就成。
“肚子饿,上山砍柴时找野果吃。最好能打些小野物去卖,得了钱交给主子。”
大丫说道,“我省的。爹也不要太辛苦,以后我把月钱攒上,拿回家给娘治病,给弟弟买好吃的。”
郭磊沉脸道,“咱们欠了冯家五十两银子,没有冯大姐就没有你弟弟,你不许要工钱。”
大丫忙道,“好,我知道了。”又弱弱道,“等我将来打跑坏人立了功,再要月钱给娘治病。”
见父亲脸更黑,忙道,“好,我不要月钱,主家管吃穿就成。”
大丫回屋,冯初晨看看她捆在身上的衣裳,接了又接,满是补丁。裙子短了一截,里面的中裤都能看到,中裤也是接边的,鞋子还漏了个洞。
她个子高,这个家没有她能穿的衣裳。
冯初晨说道,“明天赶集给你扯两块布做衣裳。以后你每月一百文大钱,一年两身衣,两双鞋。家里现在只能这样,以后日子好了再涨工钱。”
半夏是一百五十文一个月。王婶没有月钱,她每次接生和当收生姥姥会给给她留一部分钱。
郭大丫忙说道,“我还没开始干活,怎么好意思让主子花钱买衣裳,更不敢要主子的月钱。冯大姑救了我弟弟的命,我的命就是主子的。”
小姑娘胆子大,不像许多乡下女孩那样怯懦不敢说话。
冯初晨没跟她争辩,到时候给她就是了。
又道,“以后你就叫芍药吧。”
芍药既是花也是药。
半夏是药,也就给大丫取了这个名字。以后,她买的丫头都用药命名。
芍药乐得大板牙尽现,扯着衣襟扭捏道,“这个名字又美又软和,娇滴滴的。我这么粗壮,却得了个这么好听的名字。嘻嘻,我那两个妹妹得羡慕死。”
冯不疾和半夏笑出了声。
冯初晨也被逗笑了,“你喜欢就好。”
让她同半夏一起住西厢南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