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这么一出,众人都知道陛下是无心纳妃,新罗使臣也没有再逼迫。
接下来便是舞乐表演,太平喝多了,看着有些不舒服,婉儿让采禾帮自己搀扶着,把太平扶去凤阳阁。
等她把太平安顿好,这才返回宴席,还没到宴席她就听见李显充满怒气的声音“郑修远!你可知罪!”
舅舅?婉儿心里发慌,加快脚步,只见郑修远跪在地上,新罗的人和皇后都已经不在席间,宴会上有一个巨大的鼓台,却塌了半边,看样子是出了事。
舞乐是太常寺统管,如今出了这样的事,舅舅是少不了责罚的。
郑修远叩首“臣有罪,没有检查好歌舞器具,害得安乐公主受伤,请陛下责罚!”
原来是安乐公主献舞受了伤,所以李显才会这么震怒。
郑修远脑子飞速盘算着,公主献舞,他们检查得最仔细的就是鼓台,方才上台还检查过,没有纰漏,可方才鼓台一下子就塌了,他总觉得是公主故意为之,但这样的话他怎么敢说,唯有认罪。
李显见婉儿回来了,脸色平和了些,气愤地挥手“既然你已认罪,来人,拉下去重责五十,罚俸一年,官降两级”
“臣谢陛下开恩”郑修远叩首,转身出去领板子。
婉儿作势要追去,却见他摇头,示意她不要跟过去。
舅舅一向稳重,怎么会出这么明显的纰漏,况且还是在使臣宴会上,这么巧就牵扯了安乐公主,婉儿直觉是安乐公主和韦皇后故意演戏,陷害舅舅。
但事已至此,公主受伤是不争的事实,所有人看着鼓台塌陷,公主跌伤,就算舅舅再怎么解释也无济于事。
好好的宴会出了这样的事,众人离席皆是愁眉苦脸,李显也是脸色难看,立马就去看安乐了。
婉儿心事重重的,回了两仪殿卸了钗环配饰,沐浴之后却迟迟睡不着。她其实有心替郑修远求情,可不了解内里也不好开口。明日她先去看看舅舅,再问明原由,看看该怎么做。
想清楚了之后婉儿闭目休息,半梦半醒之间却突然听见有声音,她睁开眼睛,凭借着微弱的灯光,看见李显走到了床前,身后的珠帘摇曳着,他显然是才进门。
婉儿作势要起身,却被李显制止了“你睡着吧,朕就是来看看你”
李显说完惆怅地说起安乐的伤势,她从鼓台上跌落,伤了腰和手,恐怕要养两个月才能好,皇后很伤心,他看了不忍就下令将郑修远贬谪到了甘州,任甘州司马。甘州偏远苦寒,到了甘州恐怕不好过。
他迫于无奈贬谪了郑修远,之后又想起婉儿,担心她知道消息之后会生自己的气,所以来看看她。
婉儿听他说了前因后果,果然和自己猜想的差不多,舅舅是被他们算计了,只是没想到安乐对自己都能下狠手。
“婉儿,安乐是朕最疼爱的女儿,此次受了这么重的伤,朕无论是作为一国之君还是一个父亲,都应该为她讨回一个公道,你能理解朕吗?”李显疲惫地上前将婉儿拥入怀里,他是进退两难,不得已而为之。
婉儿岂会不懂,好在舅舅只是被贬谪,没有危及生命,当初他被调任京城她就担心有这么一天,没想到这天来得这么快,甘州偏远,她只希望舅舅在那里能好好的。
“舅舅失察是他之过,陛下不必自责,但有一点,婉儿想让陛下答应”
李显见婉儿丝毫没有生气,这才放心,立马说“你说,朕一定答应”
“请陛下派人护送舅舅去甘州赴任,确保舅舅的安危”当初她几次三番被刺杀,阿娘也是被逼跳崖,她担心的是韦后会斩草除根杀了舅舅,舅舅是她最亲的人了,她不希望舅舅再出事。
李显知道她猜测的是皇后,索性说开了“你放心,朕会暗示皇后,若郑卿在赴任途中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朕一定会追查到底的”
他居然直接说出了她心中所想,点明了皇后,婉儿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露出一个笑容,点了点头“多谢陛下”
李显疲惫地看着婉儿,见她笑得温柔,心里也舒展了几分,随之笑起来“朕好累啊,能在这里歇吗?”
此时已经是三更天了,他忙碌了一晚上,此时是真的疲惫,说话间眼睛都要阖上了,却还蹲在床前。
婉儿听后陷入了沉默,正当李显觉得尴尬,要说话的时候,她却起身往里挪了挪“陛下睡吧”
李显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婉儿,片刻之后才脱了靴子上榻,在婉儿身侧躺下,却一动也不敢动,只呆呆地看着她。
婉儿已经正躺着闭目睡觉了,她睡相很好,比李显想象的还要好,屋子里很安静,李显凑近了才能隐约听见她微弱的呼吸声,鼻尖萦绕这一股幽香,是她身上独有的玉簪花香,很舒心。
李显很快就睡着了,听着身侧平稳的呼吸声,婉儿小心翼翼地侧身背对李显,她有些不习惯,这么多年她都是一个人睡,头一回身边有其他人,即使他的呼吸声很低,她也有些睡不着。
李显一大早起身见身侧的人还在熟睡,替她掖了掖被角,心里还觉得有些不真实,昨日的阴郁一扫而空,随之而来的是滔滔不绝的欢喜,他蹑手蹑脚地下榻,出门的时候还在回头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