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显都下旨了,太平自然只有离开,看见安乐那得意的样子,她心里一肚子火,狠狠剜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太平刚回府就收到了李显送来的信,李显将婉儿辞官的消息告诉了她,让她帮忙劝婉儿留下来。
这件事婉儿虽然没有跟她说过,但是她看婉儿现在一副什么事都不想管的模样,多多少少也猜到了一些。如今李显已经继位,她也算是安心了,现在离开一点也不意外。
太平今日因为武三思的事情心情不好,也有些累了,便想着明日再进宫。
夜里凉风习习,太平独自坐在梧桐树下,银白的月光洒落在身上,她手里提着一尊琉璃酒壶,仰面喝了一口酒。如今她虽然权势滔天,可阿绍死了,阿娘和她有了嫌隙,如今连婉儿都要走了。思及这些,不免有些伤感。
崔湜远远地站着,见她自伤自酌,捏紧了自己的手。从他第一次遇见太平就知道她是一个有野心的人,总是笑靥如花,可这笑容底下却藏着苦涩。这么多年,她的痛苦他都看在眼里,她追求权力不过是麻痹自己,她压抑着自己的伤绪,日复一日便有些扭曲了,总是喜怒无常。
所以她才会对武攸暨极尽折磨,发泄自己的情绪。她像是生病了,平日里看着很正常,心里却压抑到了极点。她不信任任何人,即使对李显、李旦和婉儿都会收起自己的内心。要不是他常伴她身边,恐怕也不知道她心里已经扭曲成这样了。
他想过开解她,但无济于事,她见惯了杀戮和阴谋,要劝诫她谈何容易。
第二天太平就进宫了,她昨天想了想,她私心是不希望婉儿离开的,毕竟她是她仅有的知己了,她确实舍不得她离开。但是婉儿也有自己的生活,如果离开真的能让她开心,那便随她吧。
昨日李旦已经来过了,他和婉儿虽然关系要好,但男女有别,私下接触比太平要少得多,他的劝诫自然是没有丝毫作用。李旦是个随性的人,不会执着于任何事,见婉儿不答应,就没有再劝。
太平今日上着一件浅紫色对襟衫,配一条云纹莹白披帛,下着鹅黄金丝绣纹裙,眉心一朵红莲栩栩如生。今日的她穿着素雅,与平日里的雍容华贵相比,多了几分少女的清新淡雅。
她缓缓到了宣政殿,李显刚处理完政务,听说太平来了,立刻让她进来。
乍一眼看见太平,他有些晃眼,仿佛看见了很多年前的妹妹,那样天真无邪。但他想起昨日太平在梁王府做的事情,脸色又变了,如今的太平哪有半分从前的模样。
李显抬手示意宫人们退下,才开始兴师问罪“你昨日去梁王府了?”
太平大抵猜到了安乐应该将昨天的事情告诉了李显,可是没想到李显丝毫没有顾忌她的感受就这么责问她。他们那么多年的兄妹之情,她冒险将他送上了帝位,难道还抵不过一个武三思吗?
“是”太平平静地说。
李显见太平云淡风轻,毫无悔改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提高了音量“你为什么自作主张去梁王府寻衅,你还将我这个兄长放在眼里吗?”
太平好笑地抬眸,嘴角泛起冷笑“是没有将您这个兄长放在眼里,还是没有将您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李显自然懂她的意思,怒道“你如今怎么变成这样了!”他走下台阶,在她身旁打量一番,指着她的衣裙道“你看看你身上的衣服,还能想起曾经的自己吗!以前的你纯真善良,何曾这样阴阳怪气。以前的你连骑马都舍不得挥鞭,现在的你割人舌头割人脑袋眼睛都不眨!太平,你能不能将你身上的戾气收一收,朕知道朕的皇位是你争来的,可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你枉顾礼法,滥用私刑,朕不应该责怪你几句吗!”
“自然应该”太平接过他的话,忽然跪了下来,叩首道“请陛下责罚!”
太平这副反应让李显措手不及,他如此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她都没有丝毫动容,如今的她到底有多冷血。
“罢了”李显终究是不忍心责怪太平,拂袖回到龙椅,忽然想起来自从武后退位太平就没去看过她“太平,你有空的话,就去看看母后吧”
母后对太平比对他们兄弟都好,没想到到头来太平对她的怨念却最深,只是他作为兄长和儿子,不希望她们还这样较劲。武后身体不好,想来时日无多了,他希望在这最后的日子里,她们能够冰释前嫌。
李显突然提及武后,太平的眸光闪了闪,她搞不清自己对武后到底是恨还是愧,亦或是爱。武后对她的好,她都清清楚楚的记得。可武后杀了阿绍,害死了六哥,屠戮了那么多宗室,她无法忘却。这些感情交织在一起,太过复杂,让她害怕去面对。
可李显已经发话了,她也知道自己逃避不了,说到底武后还是她的阿娘。她也还没有狠心到和她形同陌路。
“我知道了”太平神情缓和了些,低声道。
正在说话之间,内侍来报,韦后在殿外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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