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懂您在说什么。”
夏娘目光闪躲,抱着怀中的孩子又往后退两步。
众人也很配合的哭道:“这位大人,您就不要再问了,我们这些孤儿寡母,活着已然不易,请您不要再将我们最后的活路,也断送了啊!”
众人呜咽起来,又各个隐忍着,不敢哭太大声,像是怕引人注意。
于此,方清白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
“吾乃监察院院首方清白,负责调查当年温侯旧案。”
他边说边观察众人脸上神情,见她们有所动容后,上前一步,道:“当年一事错综复杂,疑点重重,牵扯众多,我知晓你们如今处境。皇上命监察院来调查此事,可见皇上对当年之事存疑。”
“温侯旧部,除去军中少数还活着,其余多数阵亡,还有一批不见踪影。故而只能按着存活下来的那些人之说辞结案。”
“这些年来,老朽又听见许多不一样的声音。尤其是对于温侯旧部,有人称其遭到迫害等等,但苦于找不到人,无法求证。”
“若你们当真是温侯旧部遗孀,难道就不想为自己夫婿、儿子讨一个公道吗?”
方清白一生公正,唯独在温侯这件事上,存了私心。
他迫切的想要寻求和温侯有关的一丝一毫,想要得知自己死亡的真相。
眼前人,夏娘她们听说过,也相信他的为人。
但…她们不能破坏自家姑娘的计划。
“呵呵……”
夏娘苦笑一声,神态尽显凄凉,“大人,这世上哪儿有公道可言?我们都是小人物,人微言轻,说的话从来不会有人听进去。”
“这儿的人,大多数都是没了男人,没了儿子。别说公道了,我们就是想寻个结果罢了。却因为有人去要个结果,要自家人的尸首,被打死……”
她红着眼,看向方清白,“不仅如此,那些人还要赶尽杀绝!我们、我们算是命好,苟活下来。”
“大人,我们怕了,我们不想追究了。”
她边说边看向怀中熟睡下来的孩子,“我们只想这样活下去……”
一番话下来,直击方清白内心深处。
他见过太多案子,太了解人心,故而也能够理解她们如今的想法。
“大人,”
一老妇颤颤巍巍出来,跪在方清白面前,“大人,老婆子求您了,这件事就不要再追查下去了!给我们孤儿寡母的,留一条活路!”
“大人,求您给我们一条活路!”
屋内妇孺齐刷刷跪在方清白面前,方清白身形踉跄着倒退两步。
真相或许就在眼前,可他却觉得触摸不到。
这些人的性命,和真相相比,孰轻孰重?
方清白失落地走出去,站在阳光之下,他觉得今儿的阳光十分刺眼。
另一边,常百草匆匆忙忙过来,进到隔壁房内。他想去看看受伤那人,却被拦下。
“你们是何人?”
方清白看着眼前训练有素的队伍,问。
领头人上前,道:“隶属于摄政王影卫。”
至此,方清白才明白,为何这些人能够活下来了。
是他大意了,他早该想到,那些只手遮天的人,总能先他一步寻到这些苦命人的。
他回头,看着凌乱的院落,呆呆地站在原地,任凭冷风吹打在他身上。
早已湿/掉的鞋袜黏在脚上,冻得他失去了知觉。
骇人的凉意从脚下袭来,侵入四肢百骸,他粗喘两声,跌坐在地上。
看到他跌倒,张合准备过去将其扶起,被他挥手打断。
方清白看向他,“你是侯府的护卫?”
“是。”
张合应声,“天凉,您还是先起来。”
方清白摇摇头,“凉了才好,人清醒。”
“这里的人……”
“您不是有答案了吗?”
张合看向屋内,长叹一声,“方大人,有的人,活着,就很不容易了。您看,不过是一群可怜人,却还是有人想要致他们于死地。”
“我家姑娘同样如此,在这个京城里无依无靠,如履薄冰的活着,还要照顾这些人。”
“她不过是个姑娘家,整日要为了这么多人的生计过活。袁家那群黑心肝的东西,还要占便宜没够。”
“…是张合失礼了。”
张合拱手道歉,随后退到一旁,默默地看着方清白。
很快,凤筠霄来了。
后面跟着萧逸。
“见过摄政王,见过府尹大人。”
萧逸挨个行礼,凤筠霄根本没理会,径直走到方清白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这个倔强的小老头。
“方大人,今日的结果,可还满意?”
杀人诛心。
凤筠霄侵略性的目光盯着方清白,就像看到了猎物,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野性。
“方大人。”
萧逸上前,欲将人搀扶起来,同样被方清白拒绝。
他撑着地,颤颤巍巍站起来。
“近日,京中行刺不断,却都没个结果——”
凤筠霄转身扫向萧逸,目光不善,“你这个府尹,莫不是坐的太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