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有容右手拿起筷子,左手将螺蛳粉往余欢那边推了推,三下五除二将一半螺蛳粉绰进他的碗里。
余欢从容地看着她一番施为:“碳水吃多了,确实容易长胖。”
“嗯。”
林有容低下脑袋嗦了一口螺蛳粉。
再从汤汁里夹出虎皮鸡爪嘬了一下,将渣子吐到骨碟里,点评道:“这鸡爪被汤泡得很入味。粉也确实很好吃,很爽口,就是臭了点,气味像臭袜子!”
“好吃就行。嗯,有很多闻起来臭,吃起来却很鲜美的食物,比如臭鳜鱼,榴莲,牛瘪汤火锅啥的。”
前面还好,林有容听到后面,忙不迭摇头:“除了牛瘪汤,别的,我都可以接受。”
“那豆汁儿呢?”余欢操起一口地道的京腔。
“这个闻起来臭就算了,还一股泔水味!”
她捏起又红又亮的小龙虾,指尖掐住虾尾轻轻撕开,白里透红的饱满虾肉登时带着小股袅袅热气露了出来。
往盆底沾了点汤汁,由于虾尾被剪开了,放进嘴里轻轻一嘬,便是壳肉分离。
林有容小口咀嚼着,樱红的嘴唇沾了些许油渍,显得尤为晶莹。
她点评道:“最好吃的,还得是小龙虾!”
“俺也一样!”余欢剥虾,递给她。
林有容连忙举起如来神掌挡住:“吃小龙虾得自己来剥才有味!”
“行。”
余欢旋即扔自己嘴里。
两个人吃东西都很斯文,也都很能吃。
同时有一搭没一搭地点评着各地的美食,余欢一个一个奇葩美食说下来。
比如烤脑花,麻辣兔头,知了猴,活珠子,童子蛋。
听得林有容是眉头直皱。
两人将桌上食物扫荡一空,余欢嘴巴凑近吸管吮了一口凉茶。
倏忽隐隐约约的音乐声入耳,同时恍如有雷霆在当空炸响。
余欢忙起身:“有容姐,烟花开始了!”
“嗯。”
林有容脱下一次性塑料手套,纸巾反复擦拭了几下手掌。
再扯纸巾抹嘴,最后揩了一下鼻子。
她戴上口罩,将墨镜揣在兜里,缓缓跟在余欢身后上楼。
余欢左手扶着冰凉的铁栏杆,一脚慢一脚快,三步并作两步,很快便抵达四楼上的天台门前。
掏出钥匙,解开挂锁,推开摇摇欲坠的斑驳木门。
抬眼往外,入目便是一朵梦幻至极的纯净蓝色烟花,此乃烟花行业的圣杯,是一种非常稀有罕见的颜色。
伴随着优美的纯音乐,在天幕上缓缓绽放,舒展开来,繁星般向四面八方洒落。
两人并肩站在天台边沿,楼下不远是水泄不通的马路,江边人潮汹涌,诗圣江阁金碧辉煌,更远处是波光粼粼的宽阔江面。
极远处能依稀望见橘洲,以及连绵起伏的麓山轮廓。
一朵朵绚烂的各色烟花,此起彼伏争相乍现。
随着音乐的节奏逐渐激昂,烟花的绽放也变得更加密集和壮观,在天幕肆意蔓延。
盛开的花朵,飞流直下的瀑布。
每一朵烟花的明灭瞬间都仿佛被赋予了生命,翩翩起舞,飘飘摇落。
时间一点一滴的转瞬而逝。
音乐渐缓,已近尾声。
“有容姐,好美啊~”
“别叫我姐。”呢喃细语似乎远在天边,徐徐而至耳际。
“哦……”
余欢扭头看向她。
发现她此际,也转过了头来。
两人相对无言。
黑色棉口罩之上,帽檐下的双眸里,似乎闪过溪水般的柔和光泽。
余欢心随意动,毫不犹豫地牵起了她垂在身侧的手。
随即。
两人不约而同地回过头,继续看着灿烂的天幕。
余欢感觉入手有棱有角,纤纤手指紧绷着,但少顷后,便柔弱无骨地化在了掌中。
从微凉至温热。
手如柔荑。
肤如凝脂。
余欢偷偷地瞥了她一眼。
林有容露在帽檐下的少许雪白脖颈,似乎有点发红,好像陷入了红温状态。
此刻看不清具体的林有容,却比烟花更美。
心驰神往的余欢,突然很想抱她。
男人嘛。
牵牵就想抱抱,抱抱就想亲亲。
亲亲就想摸摸……
这是天性,控制不住的。
他心猿意马,正待偏转过半个身子,音乐倏忽一止。
烟花的最后一抹色彩渐渐淡去,天幕恢复了它深邃的昏暗,但那绚烂的光影,似乎还残留在两个人的视网膜上。
林有容蓦地抽回手,迈开了大长腿,直往天台的门扉而去。
于门前驻足。
她没有回头,只是说了一句:“烟花放完了,走吧。”
余欢一时怔住。
旋即忙不迭跟在她身后:“好的容容。”
“嗯。”
林有容声若蚊蝇地颔首。
将钥匙交换给老板娘,两人出了店门,走在街上。
摩肩擦踵的人群将散未散,主干道上,也是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