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忠信去县里卖锁阳,背着一麻袋去了,又背着一麻袋回来了。
没卖掉。
去的时候和回来的时候都让人看到了,然后就成了队里谝闲传子人嘴里的笑话。
“陶大勇和顾二毛的事情,还没让他看清楚,这有些钱啊,是咱们能挣的,有些钱咱们就别想着挣了。人家李家小龙可不一般,现在都是公家人了,那能一样吗?”
“那倒是,李家小龙那是山里干过好几头狼的,那一般人能干?反正我是不敢。”
“就冲着他能给队里把扎大扫把的活弄过来,我就服他!”
“那你咋不提编抬把子哩?那钱也不少!”
“那不是没有我嘛——我就等着他到秋里再给队里弄个啥活,那今年过年的钱就出来了。”
“那你这两天咋不挖锁阳哩?那一天也能弄几块钱。”
“这不是知道晚了嘛,等我知道,那近的碱滩都让人占了,挖差不多了。”
“你们看着吧,这钱忠信最后还得把锁阳卖给李龙——就是不知道李龙收不收那干货。”
“估计不收,今儿个上午我去李龙那里卖锁阳,那些在滩里干掉的都让他挑出来了,他说不要。人家收货有标准哩……”
李龙对于队里人谈论自己的这些事情并不在意,此刻他正在收拾锁阳,这次打算牵马车去把库房里的都卖掉。
这些干货有两百多公斤,能卖一百多块钱,值得出动一次马车了。习惯了自行车的快速,李龙坐着马车去县里还真有些不适应了。
天气有点阴,有风,李龙戴着草帽,真有点想念上一世自己那辆suv了。想想这一世想要开上suv,还得二三十年,那时候,老了。
去药材公司卖了锁阳,回来快到队里的时候,后面一辆卡车驶了过来,李龙牵着马往边上靠着,同时躲在马车另一边,避免被卡车碾起的石子给打着。
结果卡车在边上停了下来。
副驾驶位置上的人从驾驶员这边探过头来问李龙:
“年轻人,打问个事儿行不?”
“行啊。”李龙笑着说,“叔,你问啥?”
对方五十多岁,没李青侠大,但这年纪叫个叔还是没问题的。
“你是那个队上的吧?”他指了指前面的队,也就是李龙所在的队。
“是啊。”
“那你知道李建国家不?”
李龙有点疑惑了,这人是谁啊?怎么直接就问起大哥了?
他认真的看了看这个人,不认识,没印象。
“知道,你问他干啥?”
“哈哈,知道就行。我是他家亲戚,小伙子,你能指个路不?我送你个瓜吃。”
李龙扭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卡车上装的都是西瓜,有点冒尖的那种。
“那不用,我带你们过去吧。”李龙说道,“前面路不好走,你卡车慢点儿过苇沟,不然会颠烂西瓜的。”
“好好好,你在前面。”那人笑着缩回自己的坐位,“呆会儿肯定要送你几个瓜——我这可是下野地的瓜,保甜!”
他这么一说,李龙就更有点想不明白了,自己家有下野地的亲戚吗?
牵着马车甩了一下鞭子,走在前面,引着卡车过了苇沟,然后一路到了李家。
看着李龙直接把马车牵到了院子,那人也有些奇怪,让驾驶员把卡车停到路边,人下来跟着到了院子里面。
李建国和梁月梅还没回来,这时候饭点还没到,李青侠和陶大强两个在院子里拾着网,杜春芳在菜园子里摘菜。
“这是李建国家?”那个人问道。
“是啊。”李龙笑着说,“你看,这是李建国的老爹,那里面是李建国的老娘,我是李建国他弟,你是……”
“他是谁?”李青侠听着也一头雾水。
“这个老叔说是我大哥的亲戚,我也不知道是谁。”
李青侠有些纳闷的看着那个人。
“哎哟!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那个人一拍大腿,“小伙子,你早说你是建国的弟弟啊!我叫梁东亭,是梁东楼的堂弟,是……”
“知道了知道了!”李龙顿时反应过来,这个亲戚其实是大嫂的,只是这年头都是一家,所以梁东亭才会说是李建国家的亲戚。
毕竟这时候男主外女主内,你在路边问人,说李建国肯定很多人知道,但要说是梁月梅,那年轻一辈的并不一定知道。
“东亭叔,你快坐。”李龙急忙让着坐,“我去给你倒水——”
“倒啥水?你去车上抱个瓜下来,这时候不得吃西瓜嘛!”梁东亭笑了,“老哥,老嫂子,你们啥时候从老家来的,建国哩?”
“我老爹老娘是几个月前过来的。我大哥大嫂还在麦场上哩,还有些收尾的活没干完。”
“来来来,吃瓜!”梁东亭切了一个十来公斤的大西瓜,笑着说道:
“这是自家种的。俺那今年分的地,我种了一半苞米一半西瓜,今年西瓜特别甜,来来来,都先别忙活了,尝尝!”
几个人都放下手中的活开始吃西瓜。
李龙吃了两块后就和陶大强一起拾网。今天他没去石城卖鱼,网就六条,很快就拾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