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龙没想到,卖个鱼还有人把他记住了。
“小伙子,你是不是冬天在这里卖冻鱼的那个?”
李龙看着面前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笑着说道:
“大姐,我冬天的确在这里卖过鱼。”
“我说嘛,就觉得你面熟!你这鱼不错,当时我买了一条带回去,我邻居还说这鱼指定不新鲜,结果化冻后,那鱼是真不错……伱今天这鱼看着也挺好,来,给我称两块钱的鲫鱼!”
“行,给你秤高高的啊!”李龙笑着说,“你是回头客了,多送你一条——今天早上才逮的鱼,活的,回去直接炖上,鲜得很!”李龙这边准备了一些芨芨草,湿水之后韧性十足,看这大姐没有盛鱼的东西,就拿芨芨草把鱼穿起来,窝成一个圈提着递过去。
“小伙子会做生意,赶明儿我还来买。”
这大姐满意的提着鱼离开,其他围观的人开始称鱼。
有些人还在打问鱼的来历,当李龙说是大海子的野生鱼后,人群中有知道的立刻开始科普:
“那地方我知道,原来是湿地,就是一个天然水洼,长芦苇,蚊子可多了,不过那里的鱼是真好……你看这鲫鱼,头尾都有点金黄,漂亮吧?一般的水库里的鲫鱼颜色都是灰白,没这漂亮,也没这好吃——小伙子,给我称两……三块钱的!”
有了懂行的义务帮忙介绍科普,结果李龙带来的近三十公斤鲫鱼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就只剩下十几条小的。鲫鱼的生命力就是旺盛,剩下的十几条小的在盆里为数不多的水里欢快的游着。
有人看鲫鱼不大也不多之后,目光转向盆里的鲤鱼和五道黑。
这边懂鱼的比较多,最后剩下的是鲢鱼——鲢鱼肉细,其实做好了挺好吃,只是细刺太多,所以许多人不愿意要。
一个多小时后,李龙兜里装了四十九块钱。这时候,太阳已经升了起来,两个盆里还剩下七八条小鲫鱼,和一条七八百克的鲢鱼。
他看了看四周,没有想买鱼的人,便索性把两个盆子里的鱼带着污水倒在一个盆里,端起盆子走到路边的沟边倒了下去。
当他直起身子的那一瞬间,就感觉一股子风扑面而来,随后就看着三个人冲进了沟里,快速的捡拾那些鱼。
捡到白鲢的是一个穿着中山装,看着还算体面中年男人,他得意的笑着,然后抬头正对上了李龙的眼睛。
那笑容当时就僵住了。
李龙隐约记得这个人先前一直在围观的人群中,只是从头至尾都没买。
李龙面无表情的转过头,把尿素袋子折好,把盆撂在一起放在后座上,然后用卡子卡住,推着自行车往老街里走去。
他记得老街里好像有个奶茶馆,这累了一早晨了,得犒劳一下自己的胃了。
要了一碗奶茶,一个馕,那维吾尔族老板用地道的河南普通话问:
“老乡,要奶皮子不?”
“要啊。”李龙乐了,“多点儿。”
“你还能喝惯带奶皮子的奶茶?不错不错,来,馕是刚打好的。”
“这馕不错——果然是没有一个热馕能完整的回到家里……”李龙笑着接过馕,掰成几块放在盘子里,取一块咬了一口。
“你嘛,亚克西,说的很好啊!”那民族老板笑着说,“会吃……”
李龙知道他说的是自己把馕掰开吃的习惯——这是从哈里木那里学到的。吃馕分开吃不吃独食,有人需要的话给一块,这是善良,是好习惯。
一碗热气腾腾的奶茶端了上来,上面盖着一层厚厚的奶皮子,闻着就香。
奶皮子其实就是牛奶煮的过程中,上面结的那一层腊脂肪,被视为牛奶的精华。但因为是脂肪,有些人不一定喝得惯。
喝完奶茶,吃完馕,李龙站起来付钱走人。奶茶一毛二,馕两毛,倒是真不贵。
这时候老街的人流量开始增大,来到这里坐车的人多了起来,李龙小心翼翼的避开来来往往的行人,蹬着车子迎着阳光向着县城那边赶去。
到了县城百货大楼,李龙下车上锁,兴冲冲的往卖收音机的柜台走去,看着柜台上还摆着有三台收音机,他递过钱和票,等售货员拿来收音机,他一边检查一边问道:
“同志,这收音机你们还有货吧?”
“有的。”售货员看出来他是先前买过收音机的人,说道,“库房里还有一些。”
“那好。”李龙笑了,“明后天我再过来看看。”
售货员微笑着对李龙说:
“欢迎随时再来。”
这售货员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梳着两条大辫子,圆脸,看着健康可爱。
李龙又从她这里买了两盒二十节一号电池,和收音机盒子一起用绵线绳子捆起来,方便提拿。
李龙走后,另外一个柜台的大姐开着玩笑:
“哟,小刘,这人是谁啊你这么热心?”
“王姐您说啥呢,这人我可不认识。”
“不认识?我看你从来没对哪个小伙子这么客气,是不是你对象?”
“王姐真别胡说,我真的不认识。”
“真不认识?那下次他来了我可要打听打听——我看他骑自行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