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憨货,撒网在水底下挂着苇根了,他不知道咋整出来,干脆脱了衣服跳水里去解——这开春才化冰的水那能不冷吗?”李建国又好气又好笑的解释,“快进屋,烧点水泡个脚,身上用热水擦一下……”
“没事,我没事……”陶大强辩解着,“那撒网那么贵,水没有那么冰……”
看着他有些青白的脸,还有些哆嗦的嘴唇,李龙也忍不住气得骂:
“那撒网再多钱,能顶你个人吗?你要是被水冲走了,或挂在水底上不来咋办?你真是个憨货!”
“嘿嘿,我会游水,扎个猛子下去——看不到能摸到……”陶大强知道李家兄弟是为他好,他献宝似的把手边的袋子提起来:
“撒上好几条鱼哩!”
“来来来,快泡脚!”梁月梅已经从开水瓶里倒水到洗脚盆里,又兑上了凉水,用手试试水温后说道:“端到东屋去,赶快擦擦!”
李龙接过陶大强手里的袋子,陶大强弯腰端起盆去了东屋。
“咋这实诚呢?”梁月梅也觉得这陶大强做的有些过于憨厚了,撒网挂底是很正常的事情,多抖几下,换个方向可能就抖开了,实在不行找个棍子挑一挑也是办法。
“他担心把撒网搞坏了。”李建国说,“我们清干渠就在那边上,当时看他撒网大家就笑,我就注意了一下,他往下跳的时候我就往跟前跑,等我到了,他捞着撒网就上来了,那会儿看着全身都打哆嗦了。”
李龙叹了口气,也有些欣慰,自己算是找了个非常合适的打工人。
中午陶大强还是坚持要回家吃饭,梁月梅就把炒的菜给他端了一些回去。
“我明天上街卖鱼的时候,到时想给晓霞带些燷的大肉和羊肉,还有油,再带点腊肉过去。她在那里天天吃窝头就咸菜,一点营养也没有。”
“行。”梁月梅和李建国对视一眼,爽快的说道,“呆会儿我就找罐头瓶子,给她多带些,用油封上,可以多放一段时间。”
李龙也没多想,吃过饭休息一会儿,队里大喇叭响,这是要去上工,正好陶大强也过来了,李建国扛着铁锨先走,李龙则和陶大强两个轮换着往轮胎里吹气。
一个大卡车轮胎吹气需要好久,李龙干脆让陶大强吹,他去找来三块板子。一块是要绑在轮胎底子上,承受上面人力的。
剩下的两块是做拨水板用的,李龙大致量好板子,然后就从东屋取来柴刀,开始劈砍切削。
虽然好久没有干这事了,但李龙还是知道大致怎么搞,很快就削得像模像样了。
接下来就是磨边,把扎手的毛刺给削掉,打磨光滑一些。
最开始用不需要那么精致,后面闲了可以慢慢来。
轮胎已经吹起来气,但想要承载人还需要继续,陶大强用手指堵着轮胎,红头胀脸的问李龙:
“龙哥,伱那是拨水板?”
“嗯。”
“看着怪好玩哩,就是不会用啊。”
“没事,到时你看着我用就行。”这玩意儿现在不好下水教,李龙也没打算当个好师傅,等五六月份水不凉的时候,让大强自己下水多试几次就好了。这年头这些技术活,没有人会手把手的教,都是在边上看,能看到学上几分算几分。
等陶大强把轮胎吹的差不多了,李龙按了按,就拿着早就准备好的肥皂,对着气嘴子狠狠的按了下去。
感觉气嘴子里的肥皂应该进去有三四厘米,李龙才住手,然后拿准备好的绳子,把轮胎捆成了椭圆形,把底板也绑在上面。
“走吧。”李龙说道,“你扛轮胎,我拿拨水板、网,路上咱们换着来。”
“换啥,扛这个还不是轻轻松松的。”陶大强一手就将轮胎做的橡皮舟提起来,大步往外走去。
李龙反应过来,这是他两世为人人力使用最普遍,也是最能扛力的时候。这时候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小伙子,扛起八十公斤的麻袋都不算是特别让人吃惊的事情。
和后世一个小伙子扛不起四十公斤的行李相比,这时候人均大力士。
他提着网跟在陶大强身后,快步往小海子走去。
小海子有风,有风下网是不好上鱼的,李龙看了看便说道:
“走,咱们去东南面。那里有芦苇挡着,不受风的影响。”
这里开春多西北风,风虽然不大,但在水面上吹起水波会影响粘网上鱼。毕竟网上有纲线,水面上的一些枯叶什么的吹到纲线那里就聚拢起来,稍微动一动就会让水下的网有动静,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意思,鱼就会被惊扰,发现有网而远离。
在小海子东南面找了一块比较宽敞的水域,李龙把轮胎放下水,脱去裤子,穿着旧布鞋下水坐在了轮胎上。
“大强,把网袋子扔给我。”李龙吩咐一声,陶大强提着网袋子走到水边,伸手把网袋子递给李龙——他鞋子已经踩在水里,却并没有什么反应,之所以没有扔,大约是担心扔不准掉水里麻烦。
李龙接过网袋放在自己两腿中间,然后拿着拨水板就往水里划去。
看着李龙熟练的划水操纵着轮胎,陶大强眼睛一眨也不眨,他是真的想学。
李龙划到芦苇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