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表现的如同一个陌生人,没有汪雪在的时候,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愿再分给沈思行半分。
沈思行的脑袋里浮现出形同陌路四个字,一直悬着的心被狠狠击中。
只一瞬,便溃不成军。
街道两旁的霓虹灯晃在他的脸上,隐隐约约,透着孤寂。
公车走走停停,沈思行的车也就跟着走走停停。
夏清透过车窗看他,秋末夜晚,冷风像一把锋利的尖刀狠狠刮着。
路上所有的车窗都是紧闭的。
只有那辆劳斯莱斯大开着车窗。
月色沉沉,路边不断穿梭的路灯在沈思行清隽的脸上明明灭灭。
夏清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见他一丝不苟的头发,被风吹得高高扬起,随后在空中纠结凌乱。
终于,夏清下了车,黑色的劳斯莱斯也终于锲而不舍地跟到了她小区楼下。
见她并没有理睬自己的意思,急忙停在路边。
沈思行几步从车上追出来。
一把拉住她的胳膊,随后将人死死抱在怀里。
在夏清的记忆中,沈思行是暖的。
可此刻,他却是如此冰冷。
“夏清…”
没有想象中夏清的剧烈挣扎。
相反,夏清柔顺的倒在他怀中,被迫的微扬着头,将下巴抵在沈思行肩膀的位置。
微微上挑的双眸一片淡漠。
沈思行只觉得心头愈发沉重。
倒不如像在陵园那样,斥责他、质问他。
可越是这样的冰冷,沈思行越觉得…自己这次,可能真的要失去她…
想到这里,抱着夏清的双臂不由越发用力,直到微微颤抖。
街边昏黄的路灯将两人重叠的影子拉长。
“夏清…对不起…”沈思行的声音暗哑。
夏清张张嘴,却哑然。
她只觉得异常的疲惫。
她其实很想问,为什么要重新走进自己的世界?
为什么只要遇到季茴的事情,就要满口谎言?
是为了保护她?还是…只为了让自己像傻子一样,一步步的沦陷,随后再抛至一边?
但话到口边,夏清又觉得自己可笑至极。
自己又有什么资格、什么身份去质问这些呢?
他又为什么要同自己说对不起?
真是…太荒谬了。
只是一段日子的相处,竟真的让自己有那么一瞬间,忘记了季茴的存在。
那一句“季茴家属”,终于将自己拉回现实。
季茴是他的门当户对。
是他青春的美好回忆。
是他去日月山祈福都放在心尖上的人。
明明…自己最开始之所以会搅入到沈思行的生活,也只是因为…自己是他试图勾起季茴情绪的…工具…而已。
“昨天我在律所,听汪雪说到那个贺景行去画室找你,我是想当时就去找你的!”
“但是娜娜突然打电话给我,说季茴小产昏迷不醒,她很害怕,所以我才会去医院。”
“等我去的时候…季茴正在急救室…”
“至于之前,我没有告诉汪雪这件事,是因为我觉得没有必要!后来…”
“后来你发信息给我,我真的很开心…但是我也怕!我怕我们好不容易正在修复的感情,会因为这件事就破裂!”
“我怕你会多想,怕你会不信任我,怕你会伤心,然后再也不理我!所以…在收到信息的时候,我也并没有提起这件事…”
“我…”沈思行眼角猩红,他双手箍紧夏清的双肩。
迫使她的眼睛里全部布满了沈思行的身影。
“夏清,我不想…失去你。”
秋风将两人大衣的衣角吹起,在半空中纠缠片刻,随后又回归平静。
沈思行用额头抵住夏清的额头。
夏清闻到寒冷的风里裹挟着他身上摄人的沉香味道。
两人的鼻尖挨的极近,夏清只觉得鼻尖上一片冰冷,却偏偏呼出的气是暖的。
冷暖交缠在一起,变成氤氲的湿意。
将头移开,夏清对上沈思行泛着点点波光的眼睛。
“说完了吗?”
沈思行顿了顿,凝视着夏清的脸,点了点头。
“那我可以回家了吗?”
沈思行瞳孔微微晃了晃,眼底闪过一丝绝望。
“明天还有事,我真的,很累。”
夏清没有丝毫挣扎,平静地、任由沈思行禁锢着自己。
垂眸,淡淡说着。
沈思行的目光定在夏清的身上,黑眸里的光点稀疏破碎。
手上的力度松了下来。
夏清微微用力,挣脱出他的禁锢。
感受到怀中的温暖骤然失去,心头一阵阵席卷的钝痛,无边的苦涩渐渐地、渐渐地将他淹没。
墨色的瞳孔很快闪过一层泛光的水泽,一向意气风发的双眼,眼角微微泛潮。
但很快,眼底的那抹绝望,化为深不见底的晦暗和偏执。
在夏清即将转身的那一刻,他的手从夏清的肩膀划至她的手,扣住。
“好,我送你到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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