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田还记得过去的时光，曾经那段不怎么愉快的日子，那时她想做到更多，想拥有更多，但她做不到。她同样不想放弃，并不断说服甚至催眠自己。
而略显讽刺的是，竹田依旧没靠自己改变她的环境，她所拥有的，和那些神待少女没有本质的区别。
“说起来，我好像还没问过你的工作。”
“只是工作而已，本质上没什么区别。”
“有同事帮忙吗？”看到林潜不语，竹田也明白了，她给后面的顾客让开一个身位，然后强行拿扫码器帮忙扫码，接着探过身子看屏幕。
“347円。”林潜开口道。
“我有打折劵，这两件半价，还有这件八折，然后送一卷纸巾。”
在竹田还在伸着脖子看然后掰指头算的时候，林潜心算片刻已经得出答案，“297円，纸巾...”
“我来！”竹田翻过柜台把纸巾递给刚才的顾客，然后站在旁边不准备走了。
“你自己的工作呢？”
“你不是很清楚吗？”
“我记得你想去做什么来着，美甲师？”
“是美发师，还在学习，但不是一直有课。”
林潜还想说什么，此时手机响起，林潜瞥了一眼是小口惇。
“要接吗？”
“要，”出于礼貌，也因为是自己把小口惇拉上贼船的，林潜必须接这个电话。竹田帮忙滑动手机后放到林潜耳边。
“医生，情况如何？”
“四具都查过了，他们的鼻腔确实有问题，有什么东西通过鼻腔抵达大脑，然后把大脑中的杏仁体弄走了。”
“杏仁体？”
“没错。”小口惇完全不想回忆之前的景象，他自认为这么多年已经看过摸过很多恶心的东西，心中已经不会对各种各样的人体器官产生什么多余情绪，但从四个搅拌程度不等的“肉酱罐头”里找到原料表中缺少的那些东西还是太过令人反胃。
“杏仁体主要负责产生、识别和调节情绪，它掌管的情绪是我们人类更原始、更低级的一种本能，通俗地说，如果杏仁体控制了一个人，那个人会表现出愤怒、焦虑、恐惧等情绪。”
听到恐惧，林潜知道自己不需要听下去了，“谢谢。”
“还有一件事，我注意到他们的肾脏也有部分缺失。”
“肾脏？”
“不错，幸亏大部分人肾脏受损不严重，经过检测发现肾上腺素很低，我怀疑同样是不正常现象。”
“肾上腺素，可以对抗恐惧对吧？”
“虽然不够准确，但可以这么说。你有思路了吗？”
林潜这边沉默了，他完全没有思路，毕竟他对激素大脑之类的完全不了解。就算他有思路，现在也好像做不了什么，凭他现在的状态，只会打草惊蛇，除了给敌人杀死自己的机会之外没有任何作用。
林潜的沉默已经告诉了小口惇答案，“我会再试着说服医院和家属，有更多人，说不定能得到更准确的线索。”
“不用，休息会儿吧。”林潜说道，他看着自己的双手，左手轻轻握拳，紧接着感受到一阵刺痛。虽然指骨没有受伤，但手指用力不可避免牵动手臂肌肉。
恍惚间，林潜看到了奈克瑟斯，他和自己就像是一面镜子的两面，唯一不同的是奈克瑟斯握紧了拳头。
“休息会吧。”林潜嘴唇动了动，他好像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做口型，但奈克瑟斯听到了。慢慢地，奈克瑟斯逐渐变形，变成林潜的样子。
答案是什么，相信没人会对此有任何疑问，因为不管来多少次答案都是不变的。
“我该走了。”
竹田先是笑了一下，似乎是因为自己的坚持有了成果而高兴，但很快意识到林潜的用词是“我该”，于是意识到林潜是准备去做什么。
“你要去工作了吗？”
“嗯。”
“不能休息吗？”
林潜站起身，他用右手小拇指的手汗粘起软糖塞到嘴里，“你以前会休息吗？”
以前那段日子仿佛就在昨日，如果一个月前有人告诉竹田她会过上现在的日子，那么竹田只会微笑地让他不要再开玩笑。
在最艰难的岁月，休息与不休息其实没什么区别，而在向着希望前进的大半个月里，她没怎么想过休息，至于现在，休息仿佛成为了日常。
“这不一样，不能一…一概而论。”
“是一样的。”林潜的语气很温柔，很有耐心，像是棉花一样，更确切得说，像是棉被一样。但这并不是因为竹田，或许，他只是想再拖延一会儿，就好像每天早上被闹钟吵醒的学生或者上班族。
再在床上躺一会儿，再舒服一会儿，就算不吃早饭也没关系，就算以后得胃病疼个半死也没关系，就让我们在上班上学的死线到来前，再休息一会吧。
但时间长河永远在流淌，那条越过后就会受到惩罚的死线越发接近。
该起床了，林潜。
该起床了，奈克瑟斯。
林潜走出超市门，享受着嘴里软糖的甜味，然后将其咽下，“我会给你补工资的，麻烦帮忙看一会超市，我很快回来。”
林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