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置砾正在打字与实验室里的同事交流,虽然语音交流更加方便,但文字留档可以让那些蠢货不会忘记自己几秒钟前讲的东西。
瞥了眼躺在前面座位上盖着件外套的男人,玉置砾知道这次救人的希望基本就在他身上了。虽然收集到了部分数据,但想要凭借现在有的数据批量制造对应的索玛还是很困难。
就好比从一大堆数字里面根据条件筛选数字,目前知道是奇数,但其他的条件不知道想要一个个试出来太浪费时间和钱财,等研究出来估计横滨都完了。
“惠子。”男人闭着眼念叨了一句,玉置砾随即一歪头示意小坤把男人弄醒,在被粗暴地晃了晃之后,男人睁开眼睛下意识起身,但身上盖着的衣服滑落,他又急忙抓住衣服,随后看到手上打着的点滴。
“这是什么?”
“能量液,要不然你就等死吧。”
男人看到玉置砾,似乎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情,“惠子,惠子怎么样了?”
“她活过来了,但还有很多和她一样的人等着你去救。”
“等等,你什么意思?什么叫…”
“意思很简单,你得到了想要的,满足了欲望,所以现在要付出代价。”玉置砾的语气一直很平静,对于这些索玛寄生者,他一般没什么兴趣,因此懒得多费口舌。
这些人基本一样,为了满足欲望追求索玛的帮助,然后陷入自我毁灭,成为索玛进化的耗材。只要控制使用频率和时间,索玛完全是没有副作用的强化生物战衣,但更多的人倒在了自己的欲望中,玉置砾完全不同情他们的遭遇,天上不会掉馅饼的道理就是有人不懂。
“你要去医院救那些同样得病的人。”
“凭什么!那些不是医生的事吗?让那些不管我们死活的医生去救啊,他们既然选择不救我们而是选择救他们,那就…啊!”
小坤一拳把男人打趴下,玉置砾冷冷地说道:“我是在命令你。”
作为从事医疗行业的人,玉置砾可太明白情况了。
霓虹医疗在崩溃边缘,主要原因之一在医疗思路上,医疗思路从根本上能大致分为重视预防和重视医疗。霓虹在战后为重视预防,和灯塔国一样。但各国的长期实践表明,终极的预防基本上是理想论,有效靠谱的方式还得回到治疗,因此这个思路是错误的。
而医疗行业崩溃的起因是医疗费削减政策,在1970年发达国家最主要的医疗需求是感染症,只需要对症下药就能痊愈,需要投入的费用较低。后来随着生活水平提高,糖尿病等富贵病以及生活习惯病在人群中蔓延,医疗需求变成了心脏病等慢性病,医疗费用膨胀引起掌管国家预算的政治家与官僚担忧。
一些经济学者的研究也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最具代表性的是所谓“医师数量起因”论,即认为医师数量的增加,导致了医疗需求的增加;而要想抑制医疗费的膨胀,就要先减少医师数量。
这种逻辑不管现在的人怎么想,反正在当时的西方社会颇有市场,不过真的把它作为指导思想调整的也只有霓虹和曾经的日不落帝国。
总之财政这块大蛋糕分给医疗费用的这块变少了,因为没钱,收入大幅下降,于是医院医生大量流失,但医生毕竟是高技术人才,于是自由工作者以及小诊所增多,然后因为小诊所过多,又产生了残酷的竞争。
在老龄化的现在,霓虹不仅没有在财政上前瞻性地投入医疗,还采取相反的政策,一削再削。于此同时高福利的医疗保障制度也带来更多压力,最初敢于推行高福利政策是因为在二战结束后,霓虹的经济经历了战后恢复、高速增长的飞速发展过程。
正是强有力的经济发展水平,才使得霓虹能将全民医疗体系贯彻到底,然后经济萎靡了。于是老龄化少子化导致人口数量下降,使得财政这块大蛋糕变小,于是医疗保险缴纳额减少,然后又促进少子化形成恶性循环。
而且在奉行“客户是上帝”的霓虹社会,有种传统的社会心理沉淀,这种社会心理如此根深蒂固,乃至霓虹人无法接受过于偏离这种价值标准的现实反差。花钱多了受不了,待诊时间过长受不了,医师接诊时间过短也受不了。
而随着老龄社会的深化,甚至有要求医疗机构年终无休、24小时接诊,成为便利超市型医院的诉求。这种超现实的想法,却的的确确出现在现实中。
因此,难处理的病人在被救护车拉走后转了一圈因为没有一家医院敢收只能再拉回去这种事,非常常见。
若不是最近玉置公司发现了索玛并加以研究逐步扩大,占据话语权使得政策有所改变,让这种状况稍微改善了点,那些被血蚊咬了的人很可能都没有医院敢收,全部只能烂在家里。
这并不是危言耸听,以妇产科为例,原来产妇的正常分娩,不属于医保的负担对象,这部分费用由地方都道府县的财政负担,。近年来,由于地方经济凋敝,自治体财政恶化,该部分费用下降了一部分。这种结果无论如何会反映到医疗服务的品质上,于是患者抱怨,院方也叫苦不迭。
医学院系的学生都知道老龄少子化是难以遏止的发展趋势,毕业后去产科无前途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