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太爷紧紧皱起眉头,那深深的褶皱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
他坐在太师椅上,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凝重地盯着前方的徐坪文。
而在他身旁,徐家的几位长辈们正围成一团,嘴里不停地絮絮叨叨着。
他们的话语如潮水般涌来,内容无外乎都是关于徐家女儿所犯下的错误。
“哎呀,咱们徐家的姑娘这次可真是太不懂事啦!”其中一位长辈摇头叹息道。
另一位紧接着附和:“可不是嘛,这下可好,得罪了晏家,人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随后又将话题转向了解决办法。
“依我看呐,还是得让徐坪文带着犯了错的影儿亲自上门去,给晏家赔个不是。”有人提议道。
其他人立刻响应起来:“对对对,而且态度一定要恭敬,语气也要诚恳些,千万不能再有丝毫的傲慢和抵触情绪。”
“还有啊,别忘了带上厚礼,把晏家的损失都给补上,尽量求得他们的原谅,争取把这件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才好。不然,这风波要是闹大了,我们徐家以后可怎么在这行业里立足!”一位同样辈分有些高的长辈,忧心忡忡地说道。
徐坪文静静地坐在那里,耳边充斥着那些长辈们喋喋不休的议论声。
他紧握着拳头,脸色再次因为愤怒,而变得紫红,仿佛下一秒就会爆发出一股无法遏制的力量。
这间开阔的地堂屋,向来都是徐家商议重要事务的场所。
由于徐坪文的父亲早早离世,过去的他能够踏入此地的机会少之又少。
那时的他,心中对此还颇有微词,觉得自己受到了冷落和忽视。
然而,此时此刻,当他真正被邀请进入这个曾经让他向往,却又难以触及的地方时,他才深刻体会到了那种如芒在背、如坐针毡的感觉。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如此漫长难熬,犹如身处炼狱一般。
“这群冥顽不灵的老家伙!”徐坪文在心中暗暗咒骂道。
他们竟然把他当作一个无知的傻瓜来看待!
明明晏家早已存心要与徐家划清界限,却故意拿儿孙辈之间微不足道的感情纠纷作为借口。
而徐家这边呢?
居然妄想让他徐坪文充当那个向晏家低头认错的角色,试图将这件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从而祈求两家能够重新恢复往日的和睦关系。
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这无异于上坟烧报纸,纯粹糊弄鬼!
晏家那群人精,会上当?
只怕是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会信的!
终于,就在徐家老太爷嘴唇微张,似乎又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一直压抑着怒火的徐坪文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猛地向前踏出一步,双目圆睁,喉咙里爆发出一阵怒吼,将心中积压已久的愤怒,如火山喷发一般宣泄而出!
“——咱们徐家的各位长辈,好啊!今天你们把我关在这里,逼我在这祠堂之中,对着列祖列宗的牌位说话!好啊!既然如此,那我就真的想问一问了!各位长辈是否也有胆量像我一样,当着这些祖宗牌位的面,拍拍自己的胸脯,大声地回答我!究竟晏家是因为什么原因,非要和我们徐家划清界限不可呢?”
说到这里,徐坪文顿了一顿,目光扫视过在场的每一位长辈,眼中的怒火仿佛能够燃烧一切。
接着,他深吸一口气,继续吼道:
“——咱们徐家,每三年举办一次的鉴宝大会,哪次不是毕恭毕敬地给晏家送去请帖?可是今年,他晏叔季竟然连个影子都没见着!晏家甚至,连一个晚辈都不曾派来捧捧场!还找借口,说是什么阖家老小全都进山清修去了!各位长辈们,你们相信这样的鬼话吗?”
此时的徐坪文已经满脸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继续质问道:
“——再说说晏家送来的年礼吧!以往每年都是早早送达,而且礼品丰厚无比。可看看如今呢?从去年中秋过后,可有半个晏家人踏入咱们徐家的大门?难道他们突然之间就忘了,与我们徐家多年的交情不成?”
“——要我摁着良心说,晏家之所以会逐渐对徐家变得如此冷漠,甚至开始一步步地疏远徐家,其原因,恐怕就是从鹤年斋传出的那场关于售卖假画的轩然大波吧?!这件事情是没有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可行内人,谁不知道内里轻重啊!”
“——想当年,咱们徐家的鹤年斋,那可是有着几十年悠久历史的老字号!一直以来都是诚信经营、童叟无欺,在行内也是有口皆碑的。可如今呢?却为何突然间就连一幅字画的真伪,都鉴别不出了呢?咱们规规矩矩送去拍卖会的画作,到最后。居然被买家一口咬定是临摹品!这简直就是给咱们徐家,扣上了一顶无比巨大且沉重的黑锅不是!”
“——假如这一切,仅仅只是那位买家别有用心的含沙射影之举,故意以讹传讹,来污蔑咱们徐家,那按照常理来说,咱们徐家早就应该奋起反抗,去相关部门提起诉讼才对啊!毕竟大家心里都清楚得很,在古玩这一行当中,声誉和名望那可比什么都重要,一旦声名狼藉,基本上就等于是,砸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