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芊芊面色铁青,牙齿紧咬着下唇,竭力压制心头的怒火,语气冷硬地说:“那些陈年旧事早已烟消云散,母亲,我在京城的事业正欣欣向荣,每日店铺的营业额颇为可观。韩府可以不顾颜面,但我不能,我必须要有庄重的仪式感!”
话音未落,她猛地将筷子摔在桌上,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去。
韩父怒火中烧,几乎要当场跳起来,他颤抖着指着徐芊芊离去的背影骂道:“实在太过分了!一个妇道人家,居然敢对长辈咆哮!这简直是玷污了韩府的门楣!”
韩玟煜担心徐芊芊会被气得病倒,她的腹中还怀有他的骨肉。
于是他也匆匆离席,急忙追了出去。追上徐芊芊后,她哭闹不止,坚决要求立刻完婚。韩玟煜心中对她情深意切,一口答应了下来。
次日拂晓,韩玟煜便前往荣禧堂,亲自劝说韩老夫人。
韩府如今最为显赫的无疑是韩玟煜,韩老夫人无法置之不理儿子的请求。
然而,如今执掌家务的韩老夫人,想要削减婚礼的规模简直易如反掌。
远在白鹭书院的小儿子韩怀胤已多次来信索要银两,韩老夫人划拨出足够的银两后,用在婚礼上的资金只剩下区区一千两。
一千两银子,如何能支撑一场盛大的婚礼?
徐芊芊对韩老夫人在背后搞鬼一无所知,她全心全意地沉浸在被爱情包围的喜悦中,与韩玟煜一起拟定了众多请帖。
韩玟煜之前被柳云曦休弃的事情曾一度成为笑柄,但随着江南地区的丰收,人们对他刮目相看。
收到请帖的客人纷纷表示会参加婚礼,韩老夫人听说要来这么多客人,顿时慌了神。
她本打算给小儿子寄去银两,还想把戏班子留在府中助兴。如果按照原计划进行,几乎所剩无几。
她不敢将真相告诉儿子和徐芊芊,只能私下里向女儿抱怨。
韩思澜对徐芊芊已不如从前那般喜爱,语气冷淡地说:“母亲,这是二辛苦立功换来的银两,怎么可以全部花光?宴席上自然不能丢了二哥的面子,但在其他方面可以节省一些。”
说到此处,韩思澜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韩老夫人知道女儿一向聪明伶俐,忙问:“思澜,你有什么好主意?”
母女俩低声商议片刻,韩老夫人顿时眼睛一亮,满意地拍了拍女儿的手:“真不愧是我的女儿,和你父亲一样聪明!就照你说的办!”
转眼间,韩玟煜与徐芊芊的大婚之日来临。
皇帝刚刚赏赐了韩玟煜不久,众多羡慕皇恩的人纷纷前来祝贺。
这一日,韩府上下张灯结彩,热闹非凡。韩父和韩怀胤在外迎来送往,看着久违的热闹场面,即使韩父曾经对徐芊芊有所不满,此刻也满脸笑容。
宾客们的祝福声此起彼伏,欢声笑语中,婚礼进入了新郎新娘拜堂的阶段。
徐芊芊的父母尚未抵达,座位上只坐着韩父和韩老夫人,他们看着盖着红盖头、携手而出的一对新人,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喜悦。
然而,当宾客们目睹徐芊芊的真容时,他们脸上的笑容却凝固了。
新娘的嫁衣,往往采用了繁复的工艺,需召集数十位绣艺高超的绣娘齐心协力方能完成。然而,一件上乘的成亲嫁衣,其魅力不仅在于精湛的绣艺,更在于所选材料的非凡品质。
各式各样的料子琳琅满目,中上等的布料已足以彰显身份。然而,最为关键的还是针线的材质,非金线不足以彰显其华贵。即便家道中落,也至少得用银线。
今日莅临的宾客无一不是显赫一时的人物,他们眼光独到,仅需一眼便能辨识出徐芊芊身上的嫁衣是以黄线绣制而成。
黄线与金线在色泽上虽相近,但质感与光泽却截然不同。
或许常人难以察觉,但对于这些见惯世面的贵宾来说,他们眼中瞬间闪过的是满满的嘲讽。
韩府此举,无疑是暴露了其家道的贫寒,以至于在新娘的嫁衣上也要斤斤计较。
这不啻于向世人宣告韩府的囊中羞涩,令人不禁嘲笑其目光短浅。
此时,众人再望向高座之上笑容可掬的二老和气风发的韩玟煜,只觉得他们滑稽至极。
如果他们真的感到欢喜与自豪,又怎会在这些细节上节省成本?
在琐事上如此斤斤计较的家庭,又能培养出怎样的优秀男儿?
此次婚礼的来宾中,不乏意图拉拢韩玟煜的权贵,但他们大多身处高位,家中的一件摆设都价值连城。
即使对韩玟煜的能力赞不绝口,但看到韩府连新娘的嫁衣都如此算计,他们对韩玟煜的兴趣也大打折扣。
这场处处节省开支的婚礼,最终变得不伦不类,仿佛画虎不成反类犬,令人无力感慨。
甚至到了婚礼中段,许多尊贵的宾客纷纷找借口离席,宴会才开始,座上宾客已所剩无几。
徐芊芊在拜堂完毕后,便被丫鬟引回房中静坐,对外面的变故一无所知。倒是韩老夫人,目睹宾客纷纷离去,脸上的表情已难以掩饰其失望与愤怒。
幸而她尚存理智,知道不宜在众人面前失态,遂将满腹委屈留待夜晚向韩玟煜倾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