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知府不知道康王为什么要等,又到底在等什么,战争机器一开动,银钱就跟流水似地往外淌。
其实康王自己也不知道在等什么,只是依张敏所说,毁灭比建设容易,这么漂亮的一座城池不应该毁于战火。
而张敏也在等待,这段时间她可是一直在利用风筝,在城里散发了许多小报。
张新生把今天的样报拿给张敏看,最大版面的内容还是劝城内军民避免无谓牺牲,主动开城门迎接康王进城。
还有一版内容是张敏以康王的口吻发布的一系列于国于民有利的朝政,比如摊丁入亩,一条鞭法之类,不再收取人头税等各种苛捐杂税,可用银钱抵实物。
张敏拿着小报找到康王,“殿下,看看是否可行?不行的话我再改一改。”
康王接过后细细看了一遍,笑道:“敏姑娘真是大才,这些政策一旦实行,说不定不需两年国库必将充盈。”
“政策是好的,就看到时候怎么执行了,”任何改革都必然会损失某些人的利益,能不能落实下去还未可知。
张敏将小报收起,“那等会儿我就拿去印了,今天正好有风,适合放风筝。”
很快,印好的小报被风筝带上天,张敏看准位置,用剪子绞断了线头,风筝带着小报一头栽进城中。
而城中百姓自封城后,俱过得苦不堪言,由于四门封闭,城内物资越来越少,不少人家都已无米下锅开始饿肚子,为防止城内百姓暴乱,新帝下令开仓放粮,于指定地点施粥。
猫儿胡同的街坊们拿着户帖来到朱雀大街领救济粮,他们排队时不免抱怨道:“活六十多岁了,没想到临到老了,还叫老子挨饿。”
“要我说啊,倒不如迎了康王进城得了,你们看今天的小报没,说是以后摊丁入亩,永不加耗呢。”
“康王比那位可仁义多了,明明就在城外围着,但就是不攻城。”
“是啊,赶紧开城门啊,倒夜香的都不来了,可咋办啊。”
众人一阵唏嘘,以前城里人的生活可比农村便利多了,出门就能买菜,还有专人倒夜香,但一旦封城,干什么都不方便。
再这样封下去,城里都要臭了,而且更危险的是,粮食一旦吃完,怕不是得人吃人吧。
百姓都在担忧,而负责城防的昌乐侯此时却急急赶回家吃午饭。
这么多年了,正因为他不贪财又不好色,一心只想着老婆孩子热炕头,完美地避过了无数陷害、牵连,才得以独善其身。
“爹,你看小报了吗?”世子边吃边问道。
昌乐侯道:“早上在城墙上忙着呢,没来得及看,又说什么了?”
“康王说让咱们投降呢,”世子愤愤不平,“男子汉大丈夫岂能投降叛军?”
“小报在哪呢,老夫瞧瞧。”
当昌乐侯看到康王的施政纲领,想了想道:“爹是看着康王长大的,他像你这么大时,已经是先锋官了。”
世子不服气道:“可如今他是乱臣贼子,咱们侯府一向忠君爱国,岂能与他同流合污。”
昌乐侯笑笑,“你以后也是要袭爵的,到时候可是家里的顶梁柱,有些事情你得自己多想想,可不要人云亦云,京城这么多勋贵子弟都没了,为啥咱家却平安无事,你得多想想啊。”
此事虽然已经过去几年了,世子还是后怕不已,当初大伙都争着要入军伍,昌乐侯却不顾他的意愿,买通太医将其强留在府里。
世子其实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这朝堂之上还真是暗流涌动啊,他试探着问道:“爹,你是觉得康王比那位更好吗?”
“爹只知道弑君杀父之人,德不配位。”
昌乐侯夫人忙出声打岔,“你们爷俩赶紧吃饭吧,这会天冷,菜一会儿就凉透了。”
“吃饭,吃饭。”昌乐侯乐呵呵拿起筷子。
饭后,昌乐侯破天荒地将世子带到城墙上,指着不远处的营寨道:“康王明明可以发起进攻的,却迟迟不肯动手,你猜他什么意思?”
“小报上说他是想招降。”
昌乐侯将他引至一旁,小心问道:“那你用心看看,咱们到底降不降呢?”
世子震惊得看着时昌乐侯,好像是第一次才认识他一样,不过在和睦、友爱氛围中长大的孩子,格外信任自己的父亲,“孩儿再看看。”
京城百姓戾气越来越重,大家都处在一种应激状态,稍有不如意的地方,比如插队、人群中上多看了一眼等等,都会导致激烈冲突。
而第一次流血事件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发生了,受害者为当今陛下身边的红人---顾谨言。
话说顾谨言最近一直来往各大官员及富豪之家,用威逼利诱的手段让各家捐纳钱粮。
他的行动虽说可恨,但大伙都敢怒不敢言,更没胆子置他于死地,直到另一名真凶出现,他早己扮成叫花子靠在离门不远的院墙外,趁着顾谨言下车的时机,一刀捅穿了他的肺。
顾谨言第一时间看清了真凶的脸,只来得及说出两个字,“是你!”
“是我!”凶手抬起头,冷笑道:“顾老爷是不是很震惊,那碗毒药没把我送走?”
顾谨言脑中突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