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火?地震?
真的这么严重吗?
是的,真就这么严重——不论对于教廷还是法国。
如今的教廷,是王二小过年——一年不如一年。
想当年,天主教一统欧陆,神权凌驾于世俗政权之上,对于国王和诸侯,教廷颐指气使,呼来喝去,更拥有直辖的“教皇国”,领土广达四万平方公里。
后来呢,新教崛起,天主教世界分崩离析,对于世俗政权,新教国家不必说,即便是天主教国家,教廷也失去了发号施令的能力,慢慢儿的,乾坤颠倒,教廷反得仰世俗政权的鼻息过日子了。
如今,“教皇国”已萎缩至罗马一隅,若不是法国派兵驻守,替教廷撑腰,这个“教皇国”,早就连皮带骨头的被意大利吞下去啦。
想那意大利,还是天主教国家呢,哼!
欧陆尤如此,天主教国家尤如此,遥远的东方、特别是中国,就更加不必说了。
在中国这种地方,若没有足够强大的政治乃至军事力量的支持,“牧羊大业”是根本成不了气候的——很明显,教廷自个儿是木有这个力量的,而能够提供这种支持的泰西国家,其实就两个,一个英国,一个法国,最多,再加上半个俄罗斯。
可是,英国崇信的是英国国教,俄罗斯崇信的是东正教,在宗教层面,同天主教都是对头,不可能真心为教廷出力。
唯一能够指望的,就是一个法兰西。
这就是法国“护教”意义之所在了。
因此,法兰西这颗大粗腿,教廷不能不抱紧了。
而对法国来说,欲对相关国家予取予求,“护教”是最好的一个藉口。
拿英、法做一个对比,情形就非常明白了。
英国对中国发动的两次战争,一鸦以鸦片、亦即贸易为藉口,二鸦以“亚罗号”事件、亦即主权——中国侵犯了英国的主权——为藉口;而法国对中国发动的战争——也包括同时期对越南发动的战争,则皆以宗教为藉口。
二鸦法国是以“马神父事件”而伙会英国侵华,对越南就更加不必说了——法、越百年恩怨,前文已有详述,在此不再赘言。
还有原时空的“天津教案”,也很说明问题。
“天津教案”一出来,法国立即一马当先,代表教廷和泰西诸国对中国严厉问责,进而引发法使丰大业被“义民”杀害事件,事情愈发不可收拾,若不是彼时刚刚好爆发了普法战争,法国不能两线作战,不得不匆匆了结“天津教案”,掉头专注欧洲一线,也不晓得,中国能不能吞的下高卢鸡的开天杀价?
若终究不能餍其所求,则中法战争几乎必然提前一十三年爆发,而且,中国所对阵者,未必仅法国一家。
更重要的是,原时空的一八七零年,可不是本时空的一八七零年,也不是原时空的一八八三年。
原时空的一八七零年,洋务运动开展未久,远未到收获期,中国依旧是一个百废待兴的状态,彼时对阵法国,绝不可能有一八八三年的战果,较之二鸦,中国的命运,不会好到哪里去。
话头扯的略略远了一点,但是,足以说明“护教”对法国的重要性。
对于法国来说,利益之外,面子也是极紧要的。
法国既有“护教”之责,则其在中国代表的,就不仅仅是罗马教廷,而是整个天主教世界;而且,一般的中国人,也分不大清楚天主教和新教的区别,许多时候,法国人便越俎代庖,连新教的事情也管了起来,于是,法国在中国,便隐然有“泰西共主”的赶脚了。
你不给法国做中国的这个“护教”,岂非生剥法兰西皇帝陛下的面皮?
谁不晓得,法兰西皇帝陛最爱的一样物事,就是面子?
哼哼!
博罗内猛地攥紧了手中的纸张,很想三下两下,将这份该死的“副本”,撕的粉碎——可是,不行啊。
他将照会“副本”往桌子上一拍,背起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吐纳粗重,胸膛起伏——那头困兽,又回来啦。
看着公使阁下来来回回十几次,克莱芒头都有点儿晕了,终于忍不住,试探着说道:
“我看,‘南堂’这件案子,咱们不能再追究下去了!而且,还得想个法子,婉转的给中国人递几句好话……”
博罗内本能的猛一挥手,粗暴的打断了克莱芒,“不!”
克莱芒不说话了,可是,呼吸也变粗了,脸子也放下来了,心说,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地步了,你还在那里瞎犟,有意思吗?
博罗内马上就意识到了自己态度的不妥,站住了,摆了摆手,微微放缓了语气,“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只说对了一半!”
克莱芒用带一点讥讽的口吻说道,“哦?一半?哪一半?请公使阁下教我!”
博罗内倒没在意克莱芒的讥讽,竖起一根手指头,摇了一摇,“我们不能给中国人递什么好话——不能示弱!”
顿一顿,“非但如此,我们还得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