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发生的时间只有短短几分钟,带来的后果却不谛于一场大地震,甚至不必等到尘埃落定,惨叫与惊呼已然响彻云霄。
现场混乱无比,我站在角落,置身事外的看着很多人无头苍蝇般四下窜逃,更高处垂下一截断裂的电缆,摇曳间拖拽出青蓝色花火,女孩子们凄厉的尖叫声糅杂着宛转乐声,原本反差巨大的场景不知怎么竟诡异的融洽。
最先赶到那里的是道明寺司,少年推开面前无头绪乱跑的人群,几下越过障碍物,纵身跳上舞台,动作极是敏捷;再然后上前的是反应较快的工作人员,很快就把那里围起来,遮挡了在台下的我的视野。
纷乱持续了一段时间,而后更多的身影涌进此处,是摄影棚外面接到消息的人,每个人都带着气急败坏的表情,却在领头之人有条不紊的带领下迅速行动起来,不多时现场就得到很好的控制,大部分的人被指挥着撤离,小部分留下来收拾残局。
我趁着没人注意自己走到更偏僻的角落藏好,力求继续在杂乱中被遗漏掉;又等了一会儿,当救护人员抬着担架风风火火冲进来,舞台那里究竟惨烈到何等程度,终究水落石出。
不久之前还在虚幻美景中翩然起舞的娇美女孩们,能够站着的只剩下两名,另外两名正被抬到担架上,因为距离的光顾我弄不清楚那些伤害有多重,但是空气中漂浮的血腥味却足以说明一切,至于侥幸逃过一劫的那两名,看上去情况也不太好。
两个女孩子相互搀扶着站在舞台一角,身影摇摇欲坠,洁白无垢的纱裙此刻仿佛绣满瑰丽的扶桑花,耀眼的红,刺目到凄厉。
白衣大褂的救护人员检查一番后飞快将两名受害者抬到担架上,随即马不停蹄奔出摄影棚,边上屏息以待的众人这才继续行动起来,有人领走未曾受创却肯定惊吓不小的另外两个女孩子,有人巡视现场开始查看。
此刻我的注意力却调开,从可能受到安抚终于记起哭哭啼啼的女孩子身上转移,视线水平滑动少许,复又停滞。
惨剧中央十几米开外,道明寺司曾用骄傲满满语气称赞的,具有最优秀血统的马儿静静躺倒在那里,头颅恰好朝着我这里,高处打下的灯光反射着那支象征独角兽的螺旋角,象牙色尖端缓缓淌落浓腻血滴,无声的叙说着什么。
它的主人站在它身边,半低着头,双手垂落身侧,脚下一半掩着阴影一半踩着灯光,远远看去气势竟透出几分悲凉。
惊马…被处理掉了吗?
眯了眯眼,压下心头的惋惜之情,我挑了挑眉,再一次掉转注意力,视线在场地内四下游移,搜寻起不得不令我关注的人物。
洛丽塔的经纪人,小寺则织,他去了哪里?
………
因为措手不及的意外还未完全平息,纵使此地绝大部分人已经撤离,场景仍是透出无声的嘈乱与惊惶;我找了一会儿,小寺则织的身影仓促间竟是杳无踪迹,良久,只能暂时先将找他的念头放在一边。
道明寺司孤零零站在爱马边上,许是顾虑到他的情绪,一时也没有人敢上前打扰,只是不远不近在那附近流连。
过了一段时间,道明寺司象是缓过神,僵硬的身体动了动却在驯马手靠上前的时候一把推开对方,之后抬起脸四下寻巡,不知找谁。
下一秒,道明寺司游移的视线远远对上我的,两人目光交汇的瞬间,不知道是不是幻觉,我仿佛看到对方的双瞳内迸出锐利光芒,。
随后,道明寺司跃下高台,一步一步,慢吞吞的朝着我所在的角落走过来。
他的步伐踩得很重很重,随着两人距离的拉近,他身上散发出的阴冷压迫感也越发明显,等到人站到我面前,我很意外的从他眼里看到犹如针尖的戾气。
“它死了。”道明寺司嘶哑的嗓音有点颤动,瞪大的眼睛瞬也不瞬,眸光却是浑浊,顿了顿又重复道,“它死了,它才刚成年,我一手养大…它死了!”粗嘎的声线忽的扬高,扭曲的眉眼满满的尽是痛恨。
“难道我该为此负责吗?”我皱了皱眉头,想了想放下原本待要抬起拍抚对方肩头劝慰其伤痛的手,“刚刚那场意外里不只是你心爱的马儿死去吧?”
“那么…你想听我说什么呢?”
我话音刚落,道明寺司的眼中掀起一阵风起云涌,然而他没有说什么反而用极是古怪的眼神盯着我看了许久,随后勾起嘴角,缓缓的说道,“原本我还不信,比起岛川深介…”
拉长的尾音似是意味深长,又透出些恶意,深吸一口气似是平定翻腾的情绪后才继续开口,“你更符合‘灾星’这个称呼。”
于是,受教了。
我点点头,默默将双手背到身后,慢慢脱掉戴的皮质手套,趁着角落光线不甚分明,裸/露在空气中的手指动了动,若无其事的伸出右手,“既然你这么觉得,只能到此为止。”
“很遗憾,在我没有恼羞成怒之前握个手。”刻意压低的声音里带出诱哄的意味,来~让我看看你隐瞒了些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