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睁开一双看尽世事的眼。目光投向虚空。喃喃道:“地狱。要热闹了。”
地狱深处的阴灵冲撞着符印。狂躁不安。冥王殿上。哈迪掀衣而起。一改往日的散漫。神色凝重。盘膝做法。
一声断喝。响彻冥府十八层。那些不安的魂灵。翻卷的忘川河水。瞬间平复。
……
祭台上
只是一瞬。所有的长针皆数刺入紫夜的身体内。她受痛不住。仰首。贝齿狠狠咬住唇。唇破了。青白牙痕之后泌出细细血色。额上冷汗如雨滑落。蓝色皮肤受到体内疼痛的推挤。渐渐变成墨蓝直至彻底黑紫。。
宛如是一个被扎紧出口的皮袋子。里面关押着调皮捣蛋的某种动物。由于承受不了被闷在里面的黑暗。拼命挣扎冲撞着想要逃出來。可惜那皮袋子坚韧不催。就算是偶尔能顶起一个透明到隐约可见长针的程度。还是会被逼退回……
诡异的是。她那一身白衣。除了天雷劫时溅上那些结了疤的血块。再无一丝丝新的血渍。
肉眼可见的皮肤内有细长状异物。时而这里凸起。时而那里尖锐的身体。配上她那双死死瞪着不肯闭上的大眼。。。通天鉴中的女子。令所有看的人。别开了眼……
只有金虹长风。凤眸圆瞪一眨不眨地看着。双手依旧保持着方才出针的姿势……远远看去。竟像是试图要去拥抱那。。正在承受三百多根木针在体内流窜游走的女子。却又不知或者说是不敢触碰……只是。除了紫夜。谁都沒看到他此刻眼里漫天的血红、极度的愤怒和心被撕裂的疼痛。
似乎。撑不了多久了。她痛的全身颤栗。却笑容圣洁一如当初:“师傅。我身上的这三百六十五根索命针都是你亲手赐予的。二十四条经络全都是你亲自封住的。师傅好好看看。可还有什么遗漏。”
“紫儿。”他声音难得的颤抖。即便是这样。还是透着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你这么恨我么。连痛。都不肯让我分担。”
他在说什么。恨他。如果可以。她也想恨。
如果能忘记就好了。
忘记了。她就不会卷入他们的纠葛之中。承受根本不用承受的痛。不用去看他和她的恩爱……也不用像如今这般。被爱伤的体无完肤千疮百孔。
生命痕迹从她体内流失。她笑了。犹如瑶池那万年不开的白莲。在最美好的时光里。在轻柔的微风里。徐徐盛开。“师傅。忘记我。”
可是。她自己却不能忘。
祭台忽然剧烈晃动起來。金虹长风还未从巨大的绝望漩涡中醒悟过來。已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抛离祭台。
那些沾血的星云锁链自动变换了轩辕无痕布下的阵势。围绕着紫夜旋转成一个围墙。旋起的风力阻止了金虹长风几番不要命的攻击。
祭台上空。紫色和金色的闪电纵横交错。形成一道光网罩在星云锁链围成的圈顶。形成了一个沒有一丝缝隙的堡垒。。把紫夜隔在里面。
外面的人。拼尽全力。也近不了三尺。随着锁链旋转速度的加快。只看见一股旋风如柱。根本看不到紫夜的所在。
然后。在观望者屏声静气的寂静中。风柱忽然消失。祭台上的白衣女子身形一坠一挫。彷如一只被折断翅膀的小鸟。从高空陨落。向着祭台的一边急坠而下。
那抹白色随即被淹沒在浓浓的血雾中。连一声呼喊都沒有发出。
金虹长风紫衣上血渍斑斑。脸色诡异的平静。眼睁睁看着那一抹身影坠下。消失在他的视线内……
暗雅跌跪在看台上。脸上沒有半点喜悦。美丽的双眸失去了神采。只余下无边无际的空。。紫夜身躯坠下的那一刻。她望着的是她。眼里沒有怨恨。沒有责怪;有的是悲悯。是了然。甚至还有一点点自责。。
然而。更多的是那种她任由他们费尽心力做尽祸事。沒有尽全力阻止罪恶的无奈和哀伤。
那种眼神。令她高傲的心忽然一滞。变的卑微起來。
即便是在曾经的王母雪夕面前。她也不曾有这样的感觉。。然而。紫夜。隔着不曾揭开的面纱。隔着不敢拨开的云海。将她本來的信仰击溃……
哪怕是会被所有人厌恶。哪怕是会从此万劫不复。然而。无论用什么手段。你都要选择一个最适合的天帝。那个声音。那个一直跟着她的声音。又在这个时候响起。暗雅惊惶绝望的四处搜寻。却只见长风的黑发根根变红。
那血一样的颜色。深深刺痛了暗雅的眼。
却见他向她一步一步走來。对着跌坐在地的她伸出手:“暗雅妹妹。你怎么了。不要坐在地上。地上凉。來。起來。”
祭台上空。冷月洒下万丈清辉。为那缥缈的雾气晕染上一层朦胧。一切归于初始。似乎什么都沒有发生过。
那一瞬。暗雅心里变得从未有过的静寂:结束了。如今。所有世事劫归于尘埃。爱恨生死两茫茫……剩下的岁月还那么漫长。
神的生命久长。如果她想。便可与日月同辉。天地同寿。只是这一切。又将如何结束。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