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北醒來已是第二天下午,睁开眼就见顾晨阳扶着额在病床边睡着了。
门外闹哄哄的,似乎有很多人在争辩什么,只听有个人说道,“据知情人透露安苏禾的供词中提到,当时他发现有问題,所以才紧急刹了车,但还是迟了一步,只有萧先生的车摔了下去,还有检验报告上说,萧先生发生车祸是在凌晨,那里早晨会很多工人,为什么上午九点才有人联系的警方?而我们也是晚上才知道的,我们不想让萧先生死得这样不明不白,可你不让我们进去,线索怎么办?萧先生电话最后通话的记录可是景小姐。”
“对不起,景小姐目前的身体状况不适合接受你的采访,具体的案情你可以找警局的潘队长。”苏秘书的声音。
“那萧先生遗嘱中关于那笔股权馈赠怎么解释?那可是相当于萧氏集团的控制权,怎么会交给景小姐?他们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不交给他的妻子?”又是一连串的问題。
“抱歉,出于对去世的萧先生的尊重,我不会回答你们任何问題,但我保证转赠协议是合法的,到时候会有遗产执行律师列席,谢谢各位。”苏秘书很公式化地回答。
门开了,是拎着饭的陈绾,发现景北醒來了,满是责怪,“你吓死我了,顾教授把各个科的主任都召來了,全身给你检查了个遍,都正常,你说你,我都沒敢给你妈打电话。”
景北只是笑笑,用手指在嘴边比划了一个嘘的动作,眼神示意陈绾别吵醒熟睡的顾晨阳,然后又指了指门外,压低声音,“外面都是什么人?”
“八卦记者,你现在可是名人了,什么案件之谜,什么遗嘱风波,外面都在吵这些,你沒见萧琛的遗嘱曝光时他二叔和那个顾西英,脸都黑了。”陈绾颇有些解恨的语调,将饭交到景北手中后坐下用肩膀顶了她一下,“富婆,以后别忘了我这个好姐妹。”
就算景北再迟钝也看得出來陈绾是故意逗她开心的,怕她伤心,只是景北睡了一觉后反倒好多了,思索了一下,苦笑道,“我不会接受的,我以什么身份接受?”
“就知道你享不了这个福。”陈绾沒好气地答了一句。
她们谈话的内容刚好被推门进來的苏秘书听见了,他很耐心地向景北解释说,“如果景小姐你不接受的话,这些股权将会按相同的条款转赠给政府,这对公司來说不见得是好事,而且这是萧总对景小姐信任才会……”
萧琛信任自己?景北随口问道,“那为什么不交给沈措沈小姐?”
苏秘书有些迟疑,好一会才开口,“沈小姐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医生说大约只能……今年夏天。”
景北一怔,沈措有病?印象中她任何时候看起來都要比一般人更健康,精力更充沛。
景北出院后刻意避开媒体记者,她自己也几乎闭门不出,不关注任何新闻,以及关于萧琛事故的后续调查她也沒参与,甚至连报纸和电视都不看,她不想看到某些她在努力想回避或是遗忘的事情。
苏秘书最后一个电话是告诉她萧琛的告别仪式就在今天,景北发呆了一上午,心理调查统计的数据一个也沒整理好,虽然她拒绝去想,但从苏秘书的口中可以听得出來,如果萧琛不是赶着与她见面,也许他就不会死。
她要以何立场去参加萧琛的告别仪式?她是他什么人?他的情人吗?或是连朋友都算不上的一个熟悉的陌生人?无论哪种身份,她的出现都会很荒谬。
下午刚出门景北就被三个人拦住了去路,“景小姐。”
“对不起,你们认错人了。”景北冷冷地说,转身试图绕开他们。
那些人再次挡在了她的面前,“景小姐,请合作。”
“我沒空。”她快跑了几步,伸手想招出租车,沒想到被抓住了胳膊,挟持着上了车。
景北不知道这些人的來路,但他们除了硬将她拉上车外还算礼貌,她将手抄进口袋,偷偷按下苏秘书的号码。
景北以为他们的目的地会是什么餐厅或是咖啡馆,当车辆穿过一排排如哨兵矗立的白色墓碑时,她心底涌起了一股不安。
“景大小姐你的架子可真大!”
闻声看去,景北看到了沈措,只见她身穿普通的lavie墨绿领口白色长衫,下身是同款黑色复古高腰宽松裤,装束很帅气,举止洒脱,甚至有一点粗鲁,无理表现在她的语调上,就是刚才的那句颇具讽刺意味的话。
果然也只有沈措才会“别出心裁”地将她“约”到墓地來,景北走近,才发现好久不见的沈措整个人竟然显得单薄清瘦,面容苍白,气质也偏向纤弱沉静,透着一股倔强的病态美。
不过眼睛依旧乌黑发亮,鄙夷人的时候特别有神,考虑到她是个病人,景北尽量放缓语气,“沈小姐找我什么事?”
沈措微微眯着眼看着前面的墓碑,景北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清一色的白色,花海堆积簇拥着一座墓碑,上面那几行冷冰冰的字以及那张照片让景北晃了一下神儿,阳光有些刺眼,她不愿多看,将目光移开。
沈措嘴角勾起一丝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