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老天也在为火灾遇难者哀悼。所以从第二天傍晚时分天就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持续到了天亮都沒有停。
灰色和黑色的雨伞挤满了整个广场。一束束白色的、黄色的花朵整齐地摆放在地上。一条巨大的横幅上写着:向特大火灾遇难者致哀。
景北抱着水杯看着电视机里对火灾的报道。平素沒有什么情绪的主持人。今天的声音里竟然有些哀伤和愤慨。“一场致使103人罹难的高层建筑大火。让这座特大型城市笼罩在一片肃穆之中。巨资采购的高层灭火装备。‘完美’的大火救援方案。都沒能逆转这次特大火灾事故的命运。一场大火暴露出这个城市的应急指挥能力、消防基础设施配备以及工程建设的施工监管的纰漏与缺失……”
镜头一转。是现场记者的采访。一个目击者。字幕显示火警也是他报的。“当时我就意识到发生火灾了。立即拨打119报警。报警后我还特意看了一下手机通话记录的时间。正好与火灾发生后市里消防部门公布的接到火警的时间吻合。但消防车却是在二十分钟后才到的现场。”
目击者一边说着还一边给镜头看了一下他手机里当时拍的一组照片。“照片记录大火先从5号楼中部着起。之后迅速往下蔓延。最后烧到大楼底部。这是第一张。就是最初的着火面积。大概只有一个直径一米左右的桌面那么大。”
“咳咳咳……”景北喝到嘴里的水突然呛到了自己。她随手用纸巾捂着。顾不上擦拭。将身子凑近。那张照片无意中拍到了一个人。身形与姿态隐隐熟悉。沒错。是萧琛的侧影。虽然不是很清晰。但景北很确定是他。他的样子看起來很急。急着上楼。
景北皱眉回忆。在“欲望之翼”楼顶花园的那晚。萧琛说过他是接到了电话得知自己在会展中心。而会展中心着了火。所以他才急着赶到那里的。如果萧琛沒说谎。那他接到的多半是威胁电话。因为沒有人能比报警的人还早知道火灾。除非他是纵火者。照片上的萧琛的影子也能证明这一点。他是在火灾发生前赶到的。
“大火发生至少有二十分钟后。才有消防车赶到现场。阿姨您对此事有什么看法。”记者在采访附近的一位百货店店主。
“哎呀。是啊。不过第一辆消防车到的倒是挺及时的。当时就在那里。可是咱这里的路不够宽。刚好那家新开的建筑装饰工程公司运來了一大车货物。货车又坏了。车挡在路中间。消防车它怎么过啊。那些消防员们只能眼看着整座大楼被大火烧毁。太可怜了。”店主阿姨痛心疾首地说着。
景北心底拼命地在自我暗示不要怀疑。它就是一场意外火灾。跟任何人都沒有关系。但是梦里听到的沈措责问安大哥的那些话。突然跳了出來。“昨晚那场大火。你到底有沒有人性。你为了自己的私欲。害了多少人的命。你晚上睡觉不怕他们來找你吗。”
景北在劝自己。安大哥沒有拿自己威胁萧琛。他沒有。镜头切到了那家公司后。主持人的话很清晰。“该建筑装饰工程公司设在一个偏僻的巷子深处。共上下三层。一层为一间狭小的仓库。三层为阁楼。只有第二层是办公场所。共有三间办公室。我们的记者到达时。虽然办公室亮着灯。但已人去楼空。而记者在晚上七点再次悄悄‘突袭’进去时。里面共有五人。据一个员工说公司的老板已经逃到了国外。他表示不清楚情况。并拒绝了记者的采访……”
在镜头中那个员工打开老板的办公室给记者看时。景北猛然间发现了桌子上摆放的一个精巧的彩陶娃娃。娃娃张着嘴开心地笑着。它的额头上赫然有一个“北”字。
刹那间。景北只听得到窗外哗哗的落雨声。还有自己急促的呼吸与心跳声。
过了很久。景北像是想起什么似得。翻过包包。倒了个底朝天也沒发现自己的手机。如果萧琛是被人威胁的话。那他那晚一定给自己打过电话。“会去哪里。”她边嘟囔着。边满床地找。
“在找什么。”安苏禾提着早餐刚进门就看见景北整个人钻到了被子里在翻找东西。
“我的手机啊。突然不见了。”景北闷声闷气地说着。
“我看着沒电了。给你充好了带來了。”安苏禾有些无奈地把景北从被子里拯救出來。将手机递给她。
“谢谢。”景北接过电话。就开始翻看通话记录。诡异的是从她给陈绾打的那十几个电话后。她的手机里根本沒有什么萧琛的未接电话。而昨天陈绾分明说过。萧琛之后给景北打过电话。她沒接。所以他才知道她出了状况。所以才把她送來了医院。
发现景北在皱眉思索着什么。安苏禾将汤碗端到了她面前。准备喂她喝。随口问道。“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沒……沒有”景北潜意识里说了谎。只是她不善于撒谎。突然有些结巴。而安苏禾稍稍背光。她一时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不太高明地转移话題。“我是在想。那晚是谁送我來的医院。”
“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安苏禾手中的动作停了下來。很认真地看着景北有些闪烁的眼神。“有什么问題可以直接问。小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