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的一场大雪将凉京覆盖,整个京城看上去银装素裹。
秋秋能走路了,却不是很稳,只一边“姨姨”叫着一边在我裙裾后追来追去。
追上我,便要抱抱,追不上,便一屁股坐在地上。我便用糖引她站起来。
因秋秋的到来院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梁晋之特意给秋秋找了两个奶妈,专门带她。
闲来无事,我便和杜兰坐在一起聊聊。
杜兰看着满地跑的秋秋:“这秋秋,长得越来越可爱了。”
我亦笑笑,心里对梁晋之充满了感激。
梁晋之已有几天没有来了。
心里有所牵挂,但到底是杜兰先说出来:“梁公子有几日没来了。”
我坐在桌前,绣着手里给秋秋的贴身小衣裳,淡淡道:“他总是很忙。”
杜兰觑我一眼,便不再答话,只低头做她的绣活。
日子在这样的欢声笑语中过得飞快,转眼冬去春来。
仿佛是一夜间,窗外已是春风和煦,杨柳吐芽。
梁晋之已有半月未曾再踏进别院。
杜兰每次绣着手里的刺绣,偶尔抬眼望望门口,一缕不易觉察的怅惘从眼底掠过。
我只作不知。
秋秋虽然小,却精力充沛,杜兰有时笑笑:“真是个十足的闹人精。”
于是,调皮的时候,便由奶妈抱到院外,看看街上的人来人往。
杜兰有时问我:“凉京繁华,小姐何不出去走走?”
我只摇头:“街上人多,我还是喜欢安静。”
梁晋之再到来的时候,虽衣冠整洁,但在烛火下,却掩不住一脸的疲惫。
见到我只呆坐在桌旁,全无平日的神气。
我示意奶妈将秋秋抱走。
我来到桌前,为梁晋之倒上刚沏的新茶。
梁晋之呆楞片刻,伸手接过,却未喝。
“晋之——”我柔声叫道。
他缓缓起身,握住我的双手,暗哑道:“近来可好?”
我点点头。
他眼眸转向别处,映出桌上跳动的烛火,许久问我道:“为何不问我最近忙什么了?”
我垂眸淡淡一笑:“你不来,总是有你的道理。”
他低头看我,眼底掠过淡淡的暖意:“父亲病重,实在无暇分身。心里只是想念你,却不能过来。”
我仰头看他,他眉间深刻一条竖纹,眼底发乌,想来是多日没有休息好。
我抬手抚上他眉间的竖纹,轻轻将其抚平,柔声道:“总会好起来的。”
他紧紧拥住我,耳畔传来他轻轻的呼吸声,气息温暖。
良久,我在他怀中抬头,道:“好久你亦不曾听我抚琴了,今日,我且为你抚一曲如何?”
梁晋之眼里涌起浓浓的情愫,温言道:“你总能知道我的心思。”
我嗤地一笑,转身来到琴前。
“《春江花月夜》如何?”我拨弄一下琴弦,冲他笑笑。
他已端坐在桌前,和我相对:“好。”
他或许是太累了,听了半阙便半倚在椅子上,阖眼入睡。
见状我便停下手,悄悄拿上白狐披风,来到他身边,为其轻轻盖上。
而后,我绕到他身后,双手轻轻抚上他的太阳穴,轻轻为其按摩着。
他高冠束发,嘴角微微翘起,眉间渐渐舒缓下去,淡淡的气息若有若无。
我手放缓,直到停了下来。
静静片刻,我便悄然要走开。
忽然手被攥住。
低头,他正双目炯炯看向我。
我莞尔:“你竟没睡?”
他不语,只痴痴看向我,眼底似云如雾,教人看不清楚。
我心下一窒:“既然没睡,就起来吧!这样容易着凉。”
他手轻轻一带,我猝不及防,一下跌坐在他腿上。披风亦因他用力而滑落地上,我惊呼:“披风掉地上了,该污了。”
他揽紧我,低声道:“不用管它,要多少有多少。”
说完不由分说,俯身霸道吻上我的唇。
我惊慌失措,双手欲挡,他却将我手紧紧握住。
一阵铺天盖地的男子气息裹挟着淡淡的香气将我包围,只让人欲罢不能,昏昏欲醉……
直到屏风外传来婢女的声音:“小姐……”
我霍然一惊,极力挣脱梁晋之起身,整理鬓发,抚平衣裳,只觉耳后发烫。
深吸一口气,我走到屏风外,问:“何事?”
婢女低头轻声道:“刚才有人来报,让梁公子速回府。说……”
欲言又止的神态让我有些许不快。
“说什么?”身边梁晋之略有些焦急的声音,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在我身旁。
那婢女见是梁晋之,胆子稍大了些,抬眼道:“回公子,是说夫人有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