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人的小范围胜利当然只是暂时的。
到了第二天,两方因为人数的悬殊,有点像玩起猫捉耗子的游戏,段喜呈开始怀疑纪云初的智商有问题,有点不忍心这么恃强凌弱,把传说中很厉害的汉军打得落花流水。
你追我赶的打到第三天,汉人杀了不少,纪云初一直没有捉到,。
段喜呈尚且沉醉在自己智勇双全的胜利中,几乎忘了,此行的目的是砍下纪云初的人头。
这场围剿战,因为城内巷道错综复杂,汉人手里有刀有炮,不容易靠近,延迟到第五日,任然没有寻找到纪云初的身影,到这时段喜呈才有些慌神。
从进-入五行门开始,金惟玉就紧紧跟在章疏身边,二人关系不和谐归不和谐,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不至于还忙着闹别扭。
人有点傻,但是金惟玉打架闹事却是一把好手。当起保镖逃起命来,真的是全身心投入,没有一秒钟在放水。
纪云初在临行前,就叮嘱好他,要尽量拖延被捉住的时间,让段喜呈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五行门内的围堵上来。
只要拖延的时间够久,汉军就能有足够的时间派来援军,杀掉段喜呈简直轻而易举。
汉军的守备圈子越来越小,金惟玉叫苦连天,梦里都是烤肉羊腿小乳猪。到了第六天,几乎已经是亡命之徒,只能四处逃散,他一身破衣烂衫,满脸都是血污。别的不说,肚子早就饿扁了,他只能拉着章疏,尽力多砍死几个白族人。
“李将军什么时候才能来啊?”绝望的把刀从对方肚子里抽出来,刀口几天不断的砍杀,已经卷了。
章疏满脸绝望,他跑了一段路,忽然停下来,自顾自的爬上一堵被铁炮轰断的残壁。
几个随行的士兵也跟着爬上去看。
“来了来了!你看西南边的山头,有旌旗!”
金惟玉睁大眼,也跟着爬上去,墙壁“轰隆”的一声,不堪重负的塌下去。
李慎带来的汉军足足有十万出头,绵延的遍布整片盆地四周的山头。雨早已停了,蝼蚁一样密密麻麻的箭矢撑开了绷紧的弓弦,推着红夷大炮的将士也蓄势待发,只等李慎一声令下。
段喜呈没有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甚至没有搞明白,后面来的这一拨人是何方神圣。
汉军将士,多年热衷于研发各种口径的红夷大炮,虽然时常发生各种事故,仍然令人感动的屡败屡重来,毫不灰心弃垒。
李慎也是其中的爱好者之一,这一次,他不愿他人代劳,自己上前点燃一门大炮,然后捂着耳朵后退了几步。
与震耳欲聋的炮火声一起呼啸而出的,还有铺天盖地的箭矢。一刹那间,五行门盆地像是一只被食人蚁包裹的肉饼,在短暂的抽搐挣扎之后,变成一滩破碎的败絮残渣。
李慎根本就没有打算在五行门里留下活口,他要的就是用野蛮的方式,让这座城池重新回到汉人的掌控。段式英的儿子应该死于非命,段家军也唯有暴尸街头这一个结果。
即使让章疏和金惟玉成为牺牲品,也在所不辞。
一轮又一轮的箭雨和炮火中,民居都被夷为平地,原本还在垂死挣扎的段家军余部渐趋无声,空气中是血肉泥土的腥味,五行门城内逐渐呈现出一种死寂之势。
随后而来汉兵,像秋天的农民收割麦子一样,轻而易举的挥动大刀,收获敌人的生命。
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终于有了逆转的起色。
纪云初自始至终都没有出过点苍山,他当然不会来,他留在原地一边等消息,一边照顾奄奄一息的殷景仁。
金惟玉命很大,他没死,就是脸上破了相,。
他草草的包扎完,就快马加鞭的亲自送去捷报,汉人的疆域又往前推进了十几里,五行门已是囊中之物。
刚刚在殷景仁床前的软榻上小憩片刻,云初迷蒙着一双眼,看见风尘仆仆闯进来的金惟玉就问:“段喜呈的人头呢?”
金惟玉掉了一大块肉的脸上喜色略减:“没……”
云初得了这个结果,自然是极不满意,轻斥道:“废物。”
金惟玉赶紧补充道:“他肯定活不了了,我一刀砍在他脑门上,脑浆迸了我一脸,恶心死了哎呦!”
云初面色稍缓,他又问了一些情况,才放下心来,召集主将商议下一步的决策。
段式英倘若丧子,又白白折损了三万人,往后的胜算只会越来越小,难保不会垂死前做出什么玉石俱焚的事。
汉军的炮火在几千米外,猛烈的攻击着段式英自以为坚不可摧的城门,打开一个小小的缺口,就像狮子咬住猎物的咽喉,不惜一切代价,手脚并用的把这个伤口撕扯到不可弥补的程度。
这好几日过去,纪云初在百忙之中得闲,重新安排了一下人事,让小梅写了点东西赞美一下李慎,鼓舞士气,还给金惟玉升了个官,忙完之后,忽然想起来一个人。
纪云初手边放着绘制详密的地图,图中用朱砂、墨绿等色,标着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