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站在不远处的观望台上,淡漠的看着一切,他捂着嘴咳嗽几声,对一旁的李慎道:“继续。”
李慎面色凝重的深吐了一口气,点头道:“抽调都是抓阄的,下一批上山的小子,来这里见过将军再出发吧!”
话音刚落果然跑上来一个人。云初低着头,并不知该说什么,豪言壮语这时候说来,倒是成了催命符,怎么说来都有哄骗人的感觉。他实在说不出口。难不成告诉他,你死了之后,纪某负责你家小衣食无忧?
那人等了一会,自己抬头,冲云初露出一个喜滋滋的笑容:“纪左副将军!”
云初一看,面前的少年额头上扎着白布条,迎风而飘,有种英姿勃勃的清朗,居然是小马!
“左副将军不会不记得我了?”小马撇着嘴角装伤心:“这才几个月没见啊,其他书友正在看:!”
云初心里一暖,忍不住走过去,伸手摸摸跪在脚边的少年:“当然记得。不过你这升的很快啊,当初听了殷将军的话放你走,倒是对的!”
小马不好意思的挠着头:“也没有啦!而且升的再快,还不是纪大人的兵?”
云初禁不住道:“还是这么油嘴滑舌,金惟玉能有你一半机灵,我日子一定舒心的多了……”
后面有人唤他,小马站起来再一拜道,高声道:“左副将军保重!在下出战立功了!”
云初点点头,想说什么,还是忍住了。
上山的一共有将近两万人,前面的都是死士,举着盾牌、蒙着头横冲直撞,咬牙等待自己的身体被箭矢,火铳或者石块砸中,分崩离析的死在后来人的脚下,残骸被践踏成碎片。接下来的人,趁着弓箭手前后交接的短暂时间往前推进。
当然,这只是最好的设想,很多人连炮灰都当不上,混乱中被砸到,被压死,被挤下去的人们,黑压压的排布在山头,呈现出江河破堤般的态势,潮水般一层一层的掉落万丈山崖。
云初在观望台山站着,手指都在微微颤抖。李慎看不下去,云南到了晚上冷的吓人,他跺着脚跑上来:“云初啊!我看这不行,要不然我们还是先撤回去吧!”
云初木然的转动着发红的眼珠子,在他脸上停驻了片刻,终于又恢复到面无表情,抬手道:“继续打。”
点苍山攻打了整整两天两夜,云初也在观望台上站了两天两夜。
后一波人潮拼命的拥挤着前一波,石块渐渐变成了树干,久而久之,又换成了断断续续的箭矢。看来山上的石块,的确是比不上汉人的命多。此时山下的尸体和碎石,早已堆出一座小山,尸体横七竖八,一股浓烈的气味直冲入脆弱的鼻腔。
等到了第二天傍晚,烛火颜色的霞光浓重的笼罩着半边天空,远方终于传来此起彼伏的欢呼雀跃,金惟玉跪在云初面前道:“将军,点苍山已攻下。”
云初倚着观望台上的椅子坐下来,半天没有说话。金惟玉仰着脖子看他的脸色,清瘦的男人裹在淡棕色厚厚的貉子毛里,脸上几乎看不出来有什么高兴或者难过,只是有点麻木的点点头:“继续往前。”
金惟玉上前扶住他:“将军你休息一会吧,李慎将军也是很厉害的。”
云初疲惫的站起来,摆摆手:“你先跟着我去善后。”
负责善后的几十个身强力壮的士兵扛着挖坑的锹,后面跟着几个军医,在已经一片死寂的山崖下面排成细细的一支队伍,小心翼翼的寻找可以落脚之处。
山下堆积成山的尸体,多数都被砸烂了,血肉模糊的连腿脚都分不清。云初在腥味弥散的山下来回逡巡,脸色惨白的越发鬼魅。
有人来附着云初的耳朵说了句话,云初便如梦初醒,一言不发的迈开步子跟在那人后面走。
小马的尸体只能找到一个头和及胸的半截躯干,白色的布条染成血红,沾满了泥水。其余部分都和其他人的残肢断臂混在一起,根本分不清楚。
“傻孩子,建功立业有什么好,命没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云初摸着那张血淋淋的,年少青涩的脸孔,感觉上面还有血气的余温:“早知道就不该听殷景仁那个老狐狸的话,把你送到前线去。我纪云初可以一辈子养着你,好吃好穿的,怎么不好。”
小马嘴半张着,白皙的眼皮上粘着血,和活着时候一样,是个和气温善的样子,好看的小说:。
云初弯下腰,用手臂圈着他的咯吱窝,把他的半截身子从尸堆里拨弄出来,叹着气把他搬进一边白色的裹尸布:“看大门的歪嘴……不知道会不会伤心。”
尸体里横七竖八的散落着一些兵器残骸,云初跟在队伍后面,捡了一支很长的铁棍回去。
翻过点苍山这个军事要塞,抢夺后面的几座山头就变得异常容易。白族人还没把夺到手的城池捂热,就被汉人又抢回去好个小镇。
拉锯战很伤人,当地的居民又很多虽然是白族人,但十分憎恶战争,拖家带口的躲到山林里。
之前的白族军队把村民家里洗劫一空,汉人的军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