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凉山入了伏天,也是热的让人坐立不安。歪嘴子在门口搬了竹凳,大蒲扇一扑一扑的,扇出来的也全是灼人的热风,丝毫不解暑气,汗珠子一滚一滚的往下淌,好像要把人都融化了。
小马跟着云初后头去了殷府,好几日也不见回来。歪嘴子没了人斗嘴抬杠,日子过得好生无聊。
梅卿域按照云初的指示,亲力亲为的买了一堆东西回来,后面跟了好几个小兵,哼哧哼哧的扛着许多大包裹。
看见梅卿域,歪嘴子也很是开心,把手里的蒲扇谄媚的献上:“梅大人,您今儿个有空教俺写字不?”
小梅微笑着把那大蒲扇接过来,蹲到他面前:“真对不住!这些日子都要忙了,没空了,要不然我让别人教你?”
歪嘴子哪是想写字,他就是喜欢梅卿域这种柔顺的文人气质,喜欢凑近了蹭上几蹭,才不要别的什么人教他。
小梅一走,路过的小兵调侃道:“傻子就是傻子!还写字儿呢!要打仗了知道不知道?谁还有空教你写字!”
歪嘴子不是很能理解,但是要打仗了,这是不好的事情,会死很多人。清平日子过惯了,再要过上颠沛流离的生活,这是不能够的。
“纪将军不能不去打仗吗?”歪嘴子拉着那小兵道。
“谁去打仗,这是皇帝说了算的!”那小兵拱手向天:“皇帝叫谁去谁就得去,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听说过没?”
另一个连拉带扯的把小兵拉走,嘀咕声渐行渐远:“你和一傻子说什么啊,白费口舌!”
歪嘴子苦闷的趴在地上。骄阳似火,地上滚烫的能烤红薯了,可他就是不想起来。他恨打仗,很恨。
“谁说云初要去打仗了?”
一个冷淡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歪嘴子抬起头,看见一双薄底的烫金短靴,再往上是干净的白色单衣,衬得来人气势沉敛。
“殿下……”
“傻子,我问你,你家主子几天没回来了?”
歪嘴子歪着嘴,掰着手指头数:“一天,两天……回殿下,纪将军有四天没回来了,其他书友正在看:。”
周邺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失神,他后退几步,低头看着台阶,不知在想什么。这台阶用的是整块的汉白玉,好看在一个冰清玉洁,浑然大气。
六月的伏天,剔透的石阶明明热的发烫,却寒气阵阵。
殷府里书房内只有殷景仁和云初二人,侍卫在门外严加把守,蝉声此起彼伏,尖锐悠长。
殷景仁看着铺展开来的一卷卷画轴,皱眉道:“没想到蒙古那样的蛮夷之族,也开始通晓在兵器上花心思……”
云初笑道:“汉人又不是各个都是忠臣烈女,死守气节的。爱财惜命,总有一件顾忌,无论如何,要买通汉人工匠,他们也有的是招数!”
殷景仁道:“兵器倒是好办,找上几个能工巧匠,定能找出破绽。可是你让人记下的风土志物,又能作何用处?”
“所谓攻心为上嘛,若是不幸摊上三年五载的持久战,打的便是心理战……这说来复杂了,也是我那两年在牢狱辗转之中,从接触到的蒙人言谈中所悟。”
“也罢,这些等几日后出征再细说罢。”殷景仁道。
门忽然被推开,周邺怒目而视:“你要和殷将军一起去?”
书房内两人起先皆是一愣,殷景仁见状,正欲开口纾缓这尴尬的局面。云初却哼笑道:“是啊。怎么,对纪某的调任有何高见?”
周邺咬牙道:“我不许你去那么远的地方。”
又是这种熟谙的语气,任性恣肆的仪态,极易让人误解。
云初冷冷一笑:“你?”
周邺看见云初的态度,心里乱七八糟的乱了套,接不上话,只委屈的瞪着他。云初却已不去看他,手里无意识的将桌上的东西翻来覆去摆弄着。
双双沉默了片刻,殷景仁有些难堪的解释道:“承钧,云初都知道了……”
周邺听完这句话,脸色都变了。
这么几日,云初尚在犹豫着该如何向他询问真相。如果那人搪塞推诿,自己要如何应对,又该如何自处,一笑置之或者权当无事。甚至有“不该像女人一样胡乱妒忌”的想法一闪而过。
这么看来,事实摆在眼前,已无需辩解。
一枚玉质纸镇在手中越握越紧,云初浑身颤抖的将全部的力气积蓄其中,猛的砸出去。
有棱有角的方形白玉纸镇,脱了手,就往周邺太阳穴的位置招呼过去了。
只见他在这一刹那一动不动,闭着眼,似是在等着那东西把他砸个头破血流。
殷景仁吓了一跳,以云初的手劲,这东西砸到头上,周邺还有命在吗?
然而就在他上前跨出一步的时候,余光看见云初出门时,与周邺擦身而过,手肘却稍一用力,堪堪将他推开几分,与那玉石纸镇擦肩而过。
这么容易……就算原谅了他吗?殷景仁想,这倒不像云初了。在他的意念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