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中的人越来越少。
连一向波澜不惊的梅卿域都隐约绝得不对。没有人知道那些人去了何处,除了云初,可是云初什么都不说。
知道自己的痛苦挣扎,会带给死对头什么样的快感,云初便尽量不做回应。
可惜他不是天生的戏子,那抑止不了的一点脆弱,总是能被对方扩大化,被对方当做突破口,撕开一条血淋淋的肉窟窿。
小梅隔着一条潮湿的空地,感觉到这个人,有种崩溃前的消沉。
一场胜过一场的残忍,既削减着两年来牢居此地的汉人,一点一滴建立起来的信任,却也沉淀着一个人求生的本能。
然而有时候云初又觉得自己很清醒,这场杀戮的盛宴进行到最高-潮的时刻,也许就是机会最大的时候。
早上,云初又被“送回来”,难得的露出一点怪异的,喜悦般的神采。
“就今晚吧。”云初迎着天窗,闭着眼享受落下的斑驳光影:“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傍晚,云初胃口好像不太好,问梅卿域:“小梅,你家以前在清流县,爹娘都是什么样的?”
小梅有点委屈难过的样子:“家父出身商贾,没有念过学堂,但是学东西很灵,家母是西州一个没落的书香门第,家里的大小姐。”
小梅想了想又道:“家母是私奔跟的家父,可是后来他娶了七八房小妾,硬是把家母气死了……”
云初也不禁惋惜道:“唉……”
他露出一点温情的样子,正打算用贫瘠的语言安慰一番,嘴巴张到一半,忽然变了脸色。
小梅也听出门外的声音,立刻闭上嘴,看着云初。
这一次进来的人数,比起往常要多上许多,全是人高马大的蒙古壮汉。
云初看杀人已经看的麻木了。多少次眼睁睁看着和自己共同患难的族人,就这么在短暂的时间里受尽折磨,最后变成一段一段鲜红的肉块。
他不敢说,怕说了之后,所有人都会陷入恐惧,像是被所在密闭的牢笼里丢进汪洋大海,孤立无援,死亡的绝望让人士气全无。
然而蒙古人之前的一切,似乎是要把云初逼疯,只是要看他狼狈的,垂死挣扎的样子,这样明目张胆,又不计后果的对他**暴虐以待,还是头一次。
大概是最后了。
也许做决定今晚行动,是英明的,云初想。
小梅缩在墙角捂着嘴。
牢中的其他人,几乎都吓傻了,瑟瑟发抖的看云初不吭声,任凭那几个面目狰狞的蒙古人,撕扯开长衫的下摆,拉扯住头发,将他在地上拖行,其他书友正在看:。他忍着,双眼冷淡的半睁着,仿佛这具身体并不是自己的。
唯一的感觉就是厌恶。
“等一下!”黑暗中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
云初麻木的看着他笑容堆了满脸,走到自己面前:“据说纪大人也是出身汉将名门,这娇惯出来的身子,怎么能让你们先尝?我只是让你们吓唬吓唬,谁叫你们真的下手了?你们有这个资格么?”
云初冷笑了一声:“你就有资格了?”
“有没有资格,可不是你说了算的……”李文龙一张历经沧桑的脸上,笑出几分得意。
时间强无声息的一点一点过去。
云初衣衫褴褛的软着四肢,任凭他把自己顺着腥潮阴湿的地面拖出来。
空气中弥散出一种怪异的味道,他感觉到双腿被掰开,用力的架到肩膀上,忽然又发出一种毛骨悚然的笑声。
“你真的疯了吗?云初?”李文龙撩起云初的头发,亲昵的叫唤着他的小字,他长年征战,粗糙的手掌摩挲在云初大腿内侧细嫩的皮肤上。
“是啊。”云初毫无生气的脸上浮出一抹厌恶,他把小腿裹在李文龙脖子上,**一般细细摩擦:“你还能动啊,真是奇怪……”
李文龙的动作僵了僵,云初声音不大,对他来说有点理解困难。
“你说什么?”
“你觉得四肢酸痛么?我的药用的恰到好处,是不是?”
李文龙这回听清楚了,和这句话一起听见的,是牢房深处狱卒的惨叫声。
“你做了什么?”
“下毒。”
云初一脚踹开李文龙,慢条斯理的从他身上摸出一大串钥匙,打开牢门。
他就近把梅卿域的房门也打开,随手将钥匙丢在他面前。便又往回,走到那个男人的脚边。
瞬息之间。
四周因为牢门被打开,人群的欢呼声和冲撞声此起彼伏,李文龙咬牙切齿的闭上眼睛。
“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么?”云初把李云龙的衣服扒下来,自己穿上,最后难能可贵的露出一个大大咧咧笑容:“我觉得现在就让你这么死了,不够爽.你说对不对?”
宽近两米的流沙墙,是不能破墙而出的,唯一的方法便是叠罗汉向上爬。云初最先顺着人群爬上去,再极尽所能在高墙另一端接住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