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借来的牌子,加之画家真迹在手,纪云初轻松松过了几道宫门。
皇宫是几代之前的先王修葺完成的。朱墙皇瓦,琉璃碧玉,气势恢宏,色泽略古,缺了几分锐利的艳俗,反倒增添一抹岁月沉淀的风骨。
云初觉得自己,这送画人的身份,并不是长久之计,便放眼四处,打算找个稳妥的存处。
沿着一处稍微僻静的小路,一直走到不知是何人的寝宫。寝宫庭院外,约十来米的空地上,摆了两个色调莹润的藏青色皮蛋缸,缸里枝繁叶茂,十分热闹。
云初见四下无人,将那画轴往翠绿的枝叶间一桶,后退几步,确定远近都看不出端倪,方才放心离去。
守在那附近转悠了片刻,走来一个人,手上捧着黑漆的食盒,低着头碎步疾行。云初从地上摸了块小石子,信手掷出。
石头便不偏不倚,正中后颈,令小太监一身不吭的软下身子。
小太监大概和周邺年纪相仿。云初扒了人家一身衣裳,自己穿的心安理得,只是稍稍有些小,扭脖子时费力的很。
穿着一身太监衣裳,那就有恃无恐的多了。云初全把皇宫当做自己家,其他书友正在看:。只是皇宫大且空旷,直逛到了天色全黑,依然没有找寻到殷将军的下落。
愁云惨淡之际,云初决定去人多的地方,碰碰运气。
“诶!你!叫什么名字?”
问话的是个阉人,一身的花花绿绿。脸瘦长,眼皮耷拉着,样子很阴沉。
云初许久没有受人脸色,深吸了一口气,才尽力舔着脸笑道:“回大人,在下小纪子!”
“小纪子?”那人想了想,把手里马尾巴似的东西倒竖过来,在鬓角上狠狠的挠了几下:“御膳房的朱公公手下的?”
云初没想到瞎猫遇上死耗子,勉强应道:“哎,是!”
云初这个身子虽然已经十八岁,但是长的非常显小,且颇有些男生女相的意思,扮起小太监绰绰有余。
云初迅速从中提取信息,原来自己是御膳房的。
那公公又问:“朱公公让你来干嘛呢?”
云初急着想要知道殷将军所在何处,又觉得这年老的公公实在好对付的很,便索性大着胆子豁出去,指着手里的套他的话:“送些点心给殷将军!”
“看你这脑子!小兔崽子!”公公没生气,但是拉着脸骂道:“都说朱公公的孩子伶俐,我看你就是草包!殷将军和皇上在一块儿,要送点心会让你一个去?”
云初谄媚的笑道:“小的记不住是要给哪位世子了!怕挨您打骂,随口胡编乱造的!”
公公用手里的马尾巴,对着云初的头一阵乱敲,嘴里骂道:“我叫你乱说!马上回御膳房,让朱公公给你掌嘴!”
云初连声应好,态度十分谦逊,心里却满不当一回事,反正见着殷景仁,一切就好说了,难不成自己还把这么个不男不女的东西放在眼里?
……
云初端着个轻飘飘的盘子,细白青花瓷的莲花碟,里面只摆了三两块缀着花瓣的点心。隔着几道朦朦胧胧的纱帘,可以看见殷景仁,跪在一个身着龙凤衮袍的秀丽男人座下,声音不大的说着什么。
“皇上,点心到了!”一个侍卫在旁说道。
被唤作皇上的人姿态优美,微微一颔首。前面领头的公公,便抬手示意云初等人,将盘子端上去。
学着前面几个太监的样子,云初也半跪着,迅速的把手里的盘子递上鹰平木的案几,最后小心翼翼的倒退着走出来。
云初边后退边偷窥了当今圣上,圣上基因好,自然是长的非常漂亮的,眉梢眼角也和周邺有几分相似。只是他面色苍白,周邺却是英气勃发的健康着。
果然古代画师都是和皇上有仇的,云初最后做结论。
“承钧的事,准备的如何?”圣上微蹙着眉,看都没看那些点心:“殷爱卿,起来坐吧。”
殷景仁抬袖站起道:“陛下放心,微臣自然会安排妥当。这次是少侯爷的小叔同行,两人青梅竹马,那人自然会以性命保全少侯爷。”
云初听见这话,才勉强来了精神。
圣上脸上没有表情,冷声道:“承钧的事,你要万分小心去做。那人纵然有这份心,若是有心无力,也是万万不能用的。”
殷景仁道:“这个陛下大可放心,云初跟着我有三年多了,虽说平日好色贪财,一旦握了刀,上了马,便势如修罗,煞气不减我和宋将军年轻之时啊,好看的小说:!”
云初心情复杂,对将军是又爱又恨的。
圣上脸上微露笑意道:“你这是抬举小辈,还是借此抬高自己啊?你二人当年做事不知道轻重,却是一腔热血的要为国效力,我花了多少年,才教会你们收敛?才教会你们善待藩国百姓?”
“如此看来,云初恐怕要教你失望了!“
殷将军表扬起自己一手培养的下属,也有些得意忘形,继而口不择言的把云初的丑事,也一并抖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