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绍面沉如水,隐藏在阴影里的眼睛忽明忽暗,最后终于泯于夜色之中,漆黑的眸子如同黑洞一般。
令人窒息的沉默过后,他终于开口,嗓音阴郁地吓人:“好,既然如此,那就怪不得我了。这都是你逼我的。”他猛地将人放开,转身便走。
“秦绍!”凝烟突然心慌起来,她追上去拉住他的袖子:“你要做什么?”
他的声音很平淡:“我要做什么,你不知道吗?”
……
“秦绍,不要意气用事,不要随便伤害别人。”她不得不承认,若是真的计较起来,自己远远不是他的对手,这样的秦绍让她连求情都不敢,“别再让我对你失望了,可以吗?”
闻言他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然后深深地看了凝烟一眼,却什么都没有回答,推开人大步走了。
心神不宁地回去之后,凝烟躺在床榻上左思右想,怎么想都觉得秦绍这次找何寻之来都不简单,而且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辗转反侧了半晌,直到深夜秦绍都没有回来,凝烟记挂着之前的事心中不安,自然也睡不着,迟疑了一会儿终是让人出去打听了一下,可下人却回报说他还在和人议事。
都这么久了,竟然还没有谈完?
既然睡不着,她干脆起来找了本书翻看,权作打发时间。
直到天光微明,秦绍才终于把目前草原上的状况和何寻之说清楚,告诉他自己的目的,并给分析了其中的厉害关系,让他自己决定要不要帮这个忙。
对于秦绍的话,何寻之是相信的,他毕竟在驻扎在草原的游骑军,对草原上的情况大体上还是了解的,他刚才说的那些话他也知道一些。
但是还存在很多:“可是,如果我把骑兵带来,这些人要藏在哪里?我不认为几千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躲在草原王的眼皮子底下。”
“这个你不用担心,离王庭不远,有一座寺庙,占地足够大,你们可以先藏在那里。”他说的正是那座有着热水温泉的寺庙。
“那里面的喇嘛……”
秦绍把手放在脖子前一抹:“全部灭口。”
何寻之脸色一变:“不行!这些人都是无辜的……”
“你在开玩笑吗,何公子。”秦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们可都是草原人,也就是我们的敌人,哪里会有无辜不无辜之说?”
何寻之双手撑着桌子站起来:“他们是平民!就是真的开战,我们也不能对平民下手!”这是他的底线。
“好吧,既然你下不了手,那就交给我。”秦绍曲起食指弹了弹桌子,淡笑着提醒他:“何公子,这么心慈手软,可是难成大事啊。”
战争,从来不需要仁慈。
何寻之脸色复杂的看着他,心里忽然升起一个念头,凝烟嫁给这种人,真的能幸福吗?年纪轻轻却心狠手辣至此,那对她呢,会不会也是这样?
安排人送何寻之离开后,秦绍慢悠悠地回了帐篷,本以为凝烟还没睡醒,可进去却看到她靠在床柱上看书。
“你没睡?”他皱着眉看了凝烟一眼,一边向屏风后走去一边嘲讽道:“是担心我还是担心你那表哥?”
凝烟咬了咬唇,因着有丫鬟在,没有回应他。
可她不说话不代表秦绍会罢休,等屏风后一阵轻微的入水声后,他又不依不饶道:“说啊,问你话呢。”
凝烟示意在边上伺候的丫鬟都出去,然后才无奈道:“你回来是想和我吵架吗?”
静了一下,秦绍没有回答,反而道:“既然你让她们出去了,你就亲自来伺候我。”即使是隔着屏风,她也能从语气中听出他此时恶劣的态度。
不想被他找茬,凝烟只好下了床走过去,可心里却对他这种离了人就生活不能自理的剥削阶级恶习非常不齿。
“既然不情愿就不要过来好了,我又没有逼你。”他趴在桶沿上不阴不阳的讽刺她:“我可不想你又对我失望了。”
小心眼,记仇,睚眦必报,还有什么,对,他还无事生非,是非不分!在心里数完秦绍的罪状,凝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好好说话会死吗?”
“不会死。”他掬起一捧水看着它缓缓漏出去:“但是会疯。”
“不要开玩笑了,这一点都不好笑。”
“不是玩笑。”他抬起头,又重复一遍:“我没有开玩笑。”
“秦绍,你到底要怎么样?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吗?”凝烟受不了他这样,难道自己以后还要不断面对他的猜疑吗?
“我也想信任你啊。”发觉她的激动,他反倒气定神闲起来:“可是我要怎么信任你呢,你心里从来没有我,那我拿什么告诉自己你非我不可?”
凝烟一顿,解释道:“我们是夫妻,这是不会变的,不是吗?”
“夫妻。”他意味不明的重复了一遍她的话,笑望着她:“江凝烟,你不问问何寻之怎么样了吗?”
他很少连名带姓地叫她的名字,乍然听到,凝烟不由愣了一下,然后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