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枫在悦宾楼点了一味清炖花胶,伙计却来说道因为近日里客人颇多,花胶已然告罄,只有用鱼翅代替。叶枫已经饿了许多日子,哪里还计较这许多,便点头答应了。
过不多时,掌柜的亲自过来敬酒赔罪。那一壶酒呈碧绿之色,清香四溢。只是叶枫不惯喝酒,只抿了一口就被呛得吐了出来。旁边一桌却有人叹息道:“这一百三十年的竹叶青,就被这样浪费,当真可惜。”叶枫也不去理他。
后来这人见叶枫并不喝酒,便来讨酒,叶枫便让给他,也不在意。吃饱喝足之后,叶枫只觉得浑身无力,疲乏至极。眼皮上似乎挂着铅一样,急忙找了悦宾楼上一间客房休息。这间客房装饰古朴雅致,还有一个姑娘在那里拨弄一把七弦琴。
叶枫对这里十分满意,加上身子已经颇为疲乏,倒头就睡着了,完全不管那弹琴姑娘长得是美是丑,技艺是精是疏。叶枫这一觉睡了很长时间,他醒来时看见那弹琴的姑娘也伏在琴上睡着。心中不免有些歉仄之情,心想:只为了我一人,累的她如此劳累。虽然她是为了挣钱,那也用不着这样……
正自琢磨间,叶枫忽然听见外边一阵吵吵嚷嚷。出去看时,却看见大厅上满是红光,一股热浪直扑人面。
叶枫以为走了水了,急忙走了过去。却听见大厅上人声鼎沸,一股香味直飘了过来。再走过去看时,却看见大厅上的桌子都已经搬走,留出大片空地来,砌了许多灶台。每个灶台旁边都有几个人在不停地忙碌着。一时间刀勺乱响,香气扑鼻。
叶枫猛地想起,今日是六月初二,正是悦宾楼“四魁”盛会的时候。眼前这些人把灶台从后厨搬到大厅上来,显然是要一决胜负。
仔细看时,这些厨子做的都是鱼肚金钱虾这一味鲁菜。叶枫知道,每年的庖魁大会都是从八大菜系几百道菜里面中选出来一味,让所有厨子同时做这一道菜,再请在场所有人来一起品评高下。
此时叶枫恍然大悟,为何这么大的酒楼里竟然会没有花胶,那是因为这一场比赛中做的鱼肚金钱虾中用的花胶不少,酒楼把食材预留给这场比赛,给客人上菜什么只好先暂且押后,好看的小说:。
但见这些大厨们每人都是一身白绫子的短褂,戴着雪白的细麻布围裙。所用的菜刀马勺等物也都极为讲究,这些大厨们都是附近各个酒楼中的顶尖的厨师,在他们自己的酒店里,连东家、掌柜都不敢对他们稍有违逆。但是在这里,他们却都得面对所有的食客,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纰漏。
叶枫雅擅烹调之术,见这些大厨们,刀工火工固然是人所莫及,更难得的是他们所做的菜都别出心裁,与一般厨师所做大相径庭,但是偏生色香俱佳。就如同一个武林高手,在一路极平常的拳法中加入许多奇异变化,虽然这些变化使这路拳法面目全非,但是又偏偏能够克敌制胜。世事大凡如此,如能自出心裁,匠心独运,自然能成一代大家。
只是叶枫想到自己武功尽失,就算悟出了什么武学道理也是无用,便打算离开这悦宾楼。他正要迈步从那边侧门中离开之时,忽然看见那门旁边有一架炉灶。
这一架炉灶并不像那边那些炉灶颇为讲究,不是五金竹石之属,不过是黄土夯的。灶台上面用白土刷过,旁边还放着一只碗,碗中装着白土。灶台上一口铁锅被熏得黑黝黝的,旁边却是一把擦得亮锃锃的铜壶。
这灶台一看就是老物,而且与平民家中所用无异。至于灶上放着白土,每次用完就重新刷一遍,那是云州的民俗。叶枫小时候曾经随父去过云州,云州城城池不大,但处于宋辽交界处,乃兵家必争之地。此地民风悍勇,又极爱干净。城中百姓出门都随身带着冰刃和拂尘。
眼前这眼灶台难道是从云州千里迢迢的来到江陵参加这四魁大会?叶枫忍不住去看那在灶台前忙活的老人,见他一身洗的发白的粗布黑衫,腰间围着一幅粗白布的围裙,年深日久,已经变作灰色。腰间挂着一柄一尺多长的刀和一柄拂尘。
他腰间的这一柄拂尘却和老道手中的不同,那是实实在在用来拂尘的,乃是一个竹子的并,上边系着些杂色布条。
这老者脸上沟沟壑壑,脸色蜡黄,须眉都做花白,一双眸子中却精光璨然,显然内功颇深。按理说他这样一个大高手,竟然去学庖厨之术,那是非常奇怪的一件事。但是叶枫自己武功既高,有颇善烹饪之术,所以也不以为异。
但见这老者双足站在灶台之前,两条腿如同铁铸的一般,稳稳的站在地上。他手持菜刀,将虾肉和猪肥肉剁成馅的时候也是纯使腕力,肩膀都丝毫不晃。叶枫走过去,看见他做出的虾肉馅并非是乱刀斩做泥,而是用极快的手法切成米粒大小。
叶枫忍不住赞道:“好剑法!”这老者手中虽然抓的是菜刀,但是却纯使腕力,更难得是用力均匀,切出来的虾肉毫不粘连,那是用的一门极高明的剑法。
这老头听见叶枫说了这一声,便回头看了他一眼。双目中忽然精光大盛,似乎便要向叶枫出手,叶枫似乎毫不知情,迎着他的目光瞪了过去。那老头见这少年脚步虚浮